霧雨江南,煙波浩渺。
此時正值梅雨時節,晨曦中的霧靄混著雨絲飄渺,連江面都氤氳著一片灰暗,看不大真切。渡頭燈火稀疏,偶見得漁翁二三低頭穿行。
老翁手提著昏黃的油燈,晨風泠冽,直往衣襟裡灌,頓時便去了大半的酒氣。他兀自罵了兩句腌臢話,緊了緊身上的蓑衣。
手中油燈晃蕩著,江面上忽地傳來陣陣笛聲。老翁一愣,隨即將油燈拔高了些,這才見那水天一線處像是飄著葉扁舟,一人盤坐其上動也不動,好似尊泥像。
一陣酒意上頭,笛聲驟停。等他擦亮眼睛再仔細一瞧時,那人影又消失地無影無蹤了。
“怪事……”
老翁嘀咕兩句,搖搖頭加快步伐回了自己的漁船中。
而在他視野不及之處,那扁舟依舊在江面漂泊著,一名灰發玄衣的男子獨坐其中。
他手執長笛盤坐船尾,姿態挺拔如松。四周幽靜至極,就連呼吸聲都帶著幾分寒氣。
他微微嘆息了一聲,薄唇輕啟,笛聲再次嫋嫋而起。晨風忽地吹亂了長發,細雨浸潤著發絲,露出了那人俊美的側顏。
他瞳色極淺,一雙眼淡漠至極,幾乎看不出任何感情。
笛聲二轉,他忽地屏住呼吸,虛空中似有花瓣飄落,他下意識地伸出手去,有一瓣正巧落在他掌心。
“是你嗎?”
他小心翼翼地捧住,眉眼漸漸染上喜色,正在他四處張望時,那花瓣忽地又虛幻起來,他慌忙去握緊它,卻也無濟於事。
再攤開手時,掌心空無一物。
他怔怔地看著自己的掌心,眼底那一點點喜悅如潮水般漸漸褪去,淡漠填補了空缺,隱約還透著些迷茫。
不是她。
她沒回來。
……
片刻之後,江面再度響起悠揚的笛聲,婉轉悠遠,如泣如訴,夾雜在晨風細雨中,越發顯得撲朔迷離。
萬仞高巖,千尋幽澗,身後山門漸遠。
天地浩瀚,他卻孑然漂浮。
————
蘇甜甜醒來的時候只覺得腦子裡一片混沌。身不能動,目不能視,只能隱約地聽到些窸窸窣窣的聲音,再細聽卻是有人在談話。
女聲問:“王近日可曾入殿?”
男聲答:“不曾。”
王?還有這文縐縐的說話方式……
她是來了什麼封建社會嗎?難道又是山松的v?
蘇甜甜頓時來了精神,連忙側耳去聽,那說話聲卻又漸漸低了下去。
又約莫片刻,忽然傳來一陣騷動,像是兵戎相見的聲音。
“大膽!你竟敢攔下本宮!”
“沒有王的命令,誰也不準入殿。娘娘請回吧。”
“本宮乃先王欽點王妃,如今後位空缺,當應由本宮掌管三宮六苑。區區一個空殿,竟敢攔我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