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依依, 富興路25號,馬上帶人過來!”陸明遠沉聲道。
電話那頭的人愣了一下, 很快反應過來, 語氣也變得嚴肅,“收到, 馬上過來!”
陸明遠掛了電話,收起手機, 深吸一口氣後, 盡量讓語氣聽起來輕柔些, 他雙手捉住顏昭的肩膀,對她道, “顏昭,在這裡等我好嗎?就一會兒!”
“是有人受傷了嗎?”顏昭問。
兩人雖然離得近,但是通話的聲音很小, 他不認為顏昭能聽得到。在一個, 他給隊裡的電話, 並未直接說起發生什麼事。於是他順著她的話往下說, “對, 但是傷勢比較嚴重……”
可惜他話說還沒說完, 就被顏昭打斷了, “陸明遠, 你當我傻嗎?要是真的有人受傷,你第一個該打的電話是叫救護車,而不是給你手下。死人了, 對吧?而且死得很慘?你不讓我看也不跟我說實話,是怕我被嚇到?”
陸明遠聞言,苦笑一聲,“是。”
他們兩個多小時前從這裡經過的時候,什麼都沒有,再回來就死了人,而且不止一個,是兩個。判斷一個人死亡與否,說難不難,說容易也不容易。陸明遠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確認那兩個人死了,完全是因為他們死得太詭異了。
一男一女兩個人,就站在巷子口的路燈下,一手擁抱著對方,看起來那麼親密,然而另一隻手卻生生穿透對方的胸膛,手掌向上攤開,掌心靜靜放著一團東西,那輪廓看起來就像是心髒。然而四周卻看不到一絲血跡,也聞不到血腥味。
處處透著詭異。
刑偵隊的人來得很快,陸明遠那個電話打了之後不到十分鐘,就聽一陣警笛聲由遠及近往這邊來。在等待期間,陸明遠把案發現場附近排查了一遍,但因為擔心顏昭的安全,他最遠就是到路口處,檢視了一下四周之後,就折返回來。
只一眼,把他給嚇得夠嗆。因為原本聽他話待在巷子裡的顏昭自己走了出來,向著兩具詭異的屍體走去。
“別看!”他喊了一聲,拔腿跑進去。幾次呼吸的時間,他便來到顏昭身邊,長臂一深一撈,便將人帶進了懷裡,大手罩住她後腦,微微用力,她的頭便貼上了他的胸膛,恰是心髒所在的那一側。
陸明遠身體一僵。
“我已經看到了。”相對於他的失態,顏昭從表情到聲音都寫滿冷靜。她一邊說著話,從他懷裡掙脫出來,轉過身重新看向那兩具詭異的屍體。離得近了,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們的表情,閉著眼,嘴角上揚,或許是因為死亡時間不算長的原因,笑容看起來還很鮮活。從他們兩個人的臉上,完全找不出一絲痛苦的情緒來。
這些就是普通人能夠看到的全部了,但是在顏昭眼裡,卻不止於此。
鮮血從傷口處湧出,沿著兩人的屍體流淌,在腳下蔓延開來,有一部分流進了下水道裡。而且不止是身體的死亡,就連靈魂都不複存在。
這個案子,以尋常手段,肯定是查不出什麼來的。不過顏昭沒跟陸明遠多說什麼,因為說了他也不會相信,只當她迷信。
警笛聲長鳴,周圍拉起警戒線。本來偏僻清冷的街道,很快就圍滿了看熱鬧的人。不止是附近的居民,還有知道訊息後大老遠趕過來的。抬頭往上看一圈,不少人家的燈都是亮著的,從視窗探出頭來往下看,閃光燈兩個不停。可見國人愛湊熱鬧的習慣,真是刻進骨子裡的。
作為最先發現屍體的人之一,顏昭跟著去警隊錄了口供。負責問詢和記錄的是一個三十來歲的女人,表情看起來有些嚴肅,但是聲音意外的溫和,問了顏昭一些基本資訊後,就談起了命案相關。
審訊室外,又是另一番景象。
“陸隊,這誰啊?”一個男生湊過來,看了一眼屋裡的人,而後扭頭問陸明遠,一邊說話,還搞怪的挑了挑眉,看起來頗有兩分搞笑。
有了這個開頭以後,很快又有兩個人湊了過來,辦公室裡其他人雖然還在辦公桌後坐著,但是眼神都看向這邊,豎著耳朵等八卦。
雖然刑警隊是忙了點,但是陸明遠人帥身材好,而且家世也很好,雖然不清楚具體來歷,但是帝都戶口是真的。然而這麼好的條件,三十出頭了還沒結婚,也沒女朋友,這就算了,單位熱心的領導同事想給他介紹,都全給回絕了,以至於單位的人一度懷疑他是不是喜歡男人。
今晚在富興路這起兇殺案的現場,他對顏昭那股子寶貝勁兒,只要眼睛沒瞎都看得出來。一起工作了快兩年,這可是大家夥兒第一次看到他對一個女生這麼在乎,難免會有些好奇。
“一個朋友。”陸明遠回道。
“女朋友吧!”
“陸隊出馬就是不一樣,這是我活了二十三年,見過最漂亮的人,明星都比不上!”
“陸隊你這表情很值得推敲啊,難道是還沒追上?那你可得加油了,美女身邊從來都不缺追求者,更何況這種級別的大美女!”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陸明遠聽完垂下了眼,掩去眼底的苦澀。他們其實猜對了一點點,顏昭的確是他女朋友,但那是以前的事了。他們分手了,截止今天,剛好九百天。
認識顏昭,是一個意外。
他跟朋友打賭輸了,替對方到明大當一個月的教官。也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顏昭。不過不是俗套的教官跟學生的故事,顏昭那時候正好無聊在明大門口開了一家咖啡店,招了一堆高顏值好身材的服務員,自己當甩手掌櫃。她那張臉真是漂亮得犯規,那雙眼睛彷彿能把人的魂兒都給勾了,追她的人簡直多得數不清,而陸明遠並不是其中之一。
他們之間,是顏昭先看上了他。
後來他問顏昭為什麼會喜歡他,得到的答案是她喜歡身上有傷疤的男人。第一眼看見他就覺得跟其他人不一樣,然後找了住同一宿舍的教官問到了傷疤之類的細節,就更喜歡了。
他行事一向認真,而顏昭的這種喜歡,給他的感覺太草率太兒戲了,說不出的違和。於是他讓人查了一下,很快資料送到他手裡,厚厚的一沓,翻開一看,精彩兩個字完全不足以形容顏昭的過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