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聿從小到大都是無神論者,可是在科學的活了二十幾年後,他的身邊一下子就變得不科學起來。
如果說之前顏昭的情況還可以強行用雙重人格來代替奪舍重生進行解釋的話,現在從她嘴裡說出的話,就真的是天方夜譚了,讓人覺得難以置信,但偏偏又有鐵一般的證據來證明那些都是真的。
他親眼看到顏昭掌心憑空變出一粒種子,接著種子生根發芽,冒出嫩綠的幼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抽條,最後結出兩個花苞。他依稀聽到兩聲輕微的聲響,那是花朵綻開時發出的聲音。
前後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親眼見證了從種子到花開的過程。哪怕潛意識裡不願意接受這一離譜的現象,但是理智告訴他,顏昭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其實在此之前,已經有很多苗頭指向這一事實。比如那場車禍,連人帶車摔下那麼高的懸崖,最後車身都摔得面目全非,顏昭卻只受了一點皮肉傷。又比如他親身經歷的這場車禍,事後有專業的團隊對那場事故進行分析,而且不止一支隊伍,都是在這方面有著豐富經驗的權威專家,但是無論哪一支隊伍分析出來的結論,都是在當時那種情況下,他根本沒有生還的機率。不止是他,那場連環車禍的受害者,按照事實進行推算,得出的結果,傷亡率要比真實情況高出一倍有餘。
這讓幾支事故推算準確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專家團隊一度懷疑人生。之後一群人又拿了同期發生的車禍進行推算,最終得出的結果,都與事實基本相符。
這就說明,不是專家團隊搞錯了,而是顏聿這事本身就有古怪。一群人在加班加點把前因後果及所有資料重新翻了幾遍後,終於找出不對的地方,一切線索都指向顏昭。
顏聿只能終止調查,並銷毀所有相關資料。而這個時候,他其實都還抱著僥幸心理的。
但是現在顏昭跟他攤牌了,用鐵一般的事實將他的所有希望粉碎得一幹二淨,甚至顛覆了他的科學世界觀。哪怕心裡不願意接受,他也無法否認顏昭說的那句話,就算回來的是他的妹妹,他的愛情也不會有結果。人的一生不過百年的時間,能獻給愛情的時間就更少了,可是他的妹妹卻穿越到一個修真大陸,在那邊修煉了幾百年,之前十八年的記憶早已忘得差不多,對她來說,這個世界可能才是陌生的,他這個連血緣關系的哥哥自然也是陌生的。
這一天的天氣很好,顏聿跟顏昭在花園裡坐了很久,直到夕陽西下,餘暉染紅了大片的天空,這才起身回屋裡。
顏昭像是來時一樣,很自然的伸手去推輪椅,而顏聿也沒什麼反應,表情一如初時,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顏昭推著輪椅行走在花園的小徑上,遠遠看去兩人之前的氣氛很和諧,甚至透露出一股寧靜美好的感覺。但是兩個人都知道,有些東西不一樣了。
顏聿養傷期間,顏昭一直都待在家裡,一日三餐兩人照常一起吃,閑暇時也都待在客廳,一人佔據一個角落,顏昭上網看新聞看電視,顏聿身殘志堅處理受傷期間堆積的事情。
如果說之前顏昭還略微有些顧忌的話,在攤牌以後,她直接放飛自我了。修真者的神通,完全超乎信奉科學的人的想象。比如顏聿覺得渴了,想要伸手去拿放在旁邊的水杯,他才剛冒出這個念頭,視線落到杯子上,還沒來得及伸手,下一秒就見原本好好放在桌子上的水杯緩緩飄了起來,而後移動到他嘴邊,杯蓋自己揭開,杯身微微傾斜湊到他唇邊。
顏聿面無表情的張嘴喝水。
彷彿知道他心裡所想,當他覺得夠了的時候,杯子自動離開他的唇,杯蓋蓋上,又飄回到剛才那個位置,不差分毫,像是根本不曾移動過的樣子。
顏聿側過頭看向顏昭,她一身休閑的打扮,一頭長發紮成丸子頂在頭上,整個人窩在沙發裡,像是某種小動物一樣蜷縮成一團。似乎是一早就知道他會看她,他的視線移過去,正好與她對上。女孩的臉精緻而又美麗,或許是因為住了另一個靈魂,給他一種陌生而又熟悉的感覺。她一手托腮,唇角微微向上彎起,勾勒出愉悅的弧度,唇色嫣紅瑩潤,豔如三月盛開的桃花。
“謝謝。”顏聿說道。
“不客氣。”顏昭笑著回他。
哪怕明知道這具身體裡住著的只是一個名字相同的陌生人,可是顏聿竟然覺得這樣相處,也不是不能接受。不過有個問題,“雖然現在屋子裡只有我們兩個,但是萬一有人進來,看見了怎麼辦?”
“不會有問題的。”顏昭給出肯定的答案,“整個半山別墅都在我的感知範圍內,就是地下的螞蟻爬過,我也能感覺得到,更何況是人。而且就算真的有人進來了也沒關系,一個小小的障眼法就能解決。”
顏聿習慣了以科學的眼光去看待事情,聽顏昭這麼說,下意識就問道,“理論知識跟親自動手實踐差別應該很大吧,你才……半年不到的時間,就已經完全掌握了嗎?”
顏昭想了想,回道,“一開始的時候的確有些不順利,練習了一段時間就好了。本來覺得沒什麼問題,現在聽你這麼一說,好像的確有些太順利了。她花了上百年的時間修行的結果,我卻只用了半年不到的時間就掌握,要知道在她的記憶中,她可是屬於天賦卓絕的那一類人。”
這裡的她,指的是原來的顏昭。
顏聿沒有立即接話,過了好一會兒,才忽然問,“你跟她之間,會不會有某種關系?”
顏昭疑惑的看他,“怎麼會這麼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