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君難以壓抑心中的喜悅,雖然還沒有頭緒,但這是絕好的開始。
陽冥司這麼個職業,羅君甚至想過強行打破,讓這些隕滅,他不是沒有這個能力,但,後續,難。
不光是整個靈力界的顛覆,更會對現實社會産生影響,波及普通人,還有官方的反應,等等等等。現在,或許能讓他們轉移注意力,自己去修煉能提升本體實力的功法,不再為了捉鬼修道有“鰥寡孤獨,天殘地缺”等等缺陷後遺症,誰不想要?
說白了,異人裡的修煉從己身出發,也是以己身為目的,不主動捉鬼摻和陰事,當然代價小,渡人先渡己就是這麼個理兒。靈力者是自己實力不到,也沒法到,硬憑著外物手段摻和,不坑你坑誰!這個死迴圈遲早要完,他絕不能讓端木熙成為犧牲品或者終結者。
要讓雙方有交集,不能他自己或者端木家牽頭,得讓這個分量不小沒威脅不惹眾怒的去接觸,讓那些老頑固知道這世上還有修身煉體這種存在。不然,這些深從不冒頭腐朽刻板的家夥,絕不會去學在他們眼裡“莫名其妙”的異端邪術的。
這個時代就是這樣,有更合適更新的東西,你不去適應,等著適應你嗎?只怕落得個被淘汰隕滅的結局吧。
羅君腦子飛快轉著,大問題有門路了,剩下就是端木熙個人的身體問題,這個他還沒更好的辦法,只能修補保養著。不用延續不合時代的陰冥靈力,他就不用想什麼替代的代價,只護好這人就好。
“你怎麼了,一整天心不在焉的。”端木熙坐在餐桌前,慢條斯理地喝湯,他這些日子困頓乏力,才注意到羅君的異樣。
“嗯?沒什麼啊。”羅君頭也不抬地道。
端木熙抿嘴,他希望羅君待在他身邊,希望能得到他的一聲喜歡,可一直以來還是這麼一副平淡溫和的模樣,對待外人一般客氣……端木熙心裡委屈,比往常脆弱的他更希望羅君能關心一下他,不是隻跟著照顧飲食起居的。
素繼續忙情報的事,跟在羅君身邊的是赤。她沒有素那麼耐心溫柔,但對感情這事兒敏感又時時注意,自然發現了端木熙隱藏的委屈。而自家主子呢,明明暗地裡用盡了辦法保全端木熙,在意得很,偏偏面上淡淡的,連親密的話都沒半句。
赤翻著白眼,這樣下去她什麼時候才能看到這兩只修成正果啊,都半年多了,連牽個小手都沒有。
“咳~主子,我出去準備些甜點,聽說廚房有新研製的樣式。”羅君看著突然走出去的赤,不明所以,他又不愛吃甜食,赤也不管這些細節,突然這樣幹嘛呢?!
羅君低頭繼續夾他喜歡的醋熘白菜,這些簡單爽口才是他百吃不厭的好麼,當然其他好吃的他也不會拒絕。端木熙忿忿丟下湯匙,只剩他們兩人在,他也就不控制自己脾氣了。
“怎麼了?又困了,那我陪你回去吧。”羅君轉頭看著端木熙陰鬱的臉色詫異。
端木熙一口氣沒上來,臉色更差了,他怎麼會指望這笨蛋主動?好半天才恢複正常,對重新吃上的羅君說:
“路,陪我出去走走。”路是一個字,當然比羅君親密,端木熙把這當成自己的專屬稱呼。
不過在羅君耳裡,老是想到他的二子母親,端木熙是他以前的兒子……這亂的,習慣就好。
“好。”羅君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對於魂體的他來說吃多吃少都沒關系,就是嘗個味道。
不去學校?羅君跟著端木熙,走在山道上,這是通往京都市區的路。端木熙平時作息規律,不是外出除靈,就是學校——家兩邊跑,這不坐車的,要走去市區嗎?雖然這麼遠的距離對他們也沒什麼,可,得無聊才這樣幹巴巴壓馬路啊。
羅君吐糟也不會放在面上,愣是跟著心不在焉的端木熙走到了繁華地帶。路邊攤,奶茶店,百貨超市等等,吵吵嚷嚷,都是老頭子中年婦女小媳婦採買,羅君回神看了看,哦,居民區啊。羅君對這些不陌生,端木熙就不適應了。
一身黑色風衣,禁慾貴氣,神情淡漠五官精緻像是傳說中的人,一瞬間吸引了男女老少,膽大的婦人還吆喝著:
“好俊的小夥子,來大姐這,買些小飾品送給女朋友去,我給你便宜點~”婦人熱情調笑著,話裡盡是揶揄。
羅君現在是魂魄狀態,即使寬袍大袖也沒人看見,看著端木熙回神結巴著不知說什麼,笑笑不插手。端木熙太老成了,不到十八歲的少年整天沒點人氣。
“呃,我,我沒帶錢,不買不買的~”端木熙赧聲搖頭,轉身往前,急急穿過了這片地方,連羅君都顧不上埋怨。
羅君雙腳離地漂浮過去,看著端木熙快步走到沒人的地方才停下來。笑道,“你該多和人相處的,小小年紀整天木頭一樣。”
端木熙直起身子,聞言想懟回去,看著羅君翩然淡然的笑又悶頭往前走,這是還拿他當孩子看嗎?什麼時候才能把他放在同等位置!
羅君抖了抖袖子,感覺他又生氣的樣子,搞什麼~也無聲跟上去。
寬闊安靜的街道,文雅簡潔的鋪面,這是一條步行街,在寸土寸金的京都有一個清淨的店面就不一般了,這一片已踏入上層。
徐四無聊地陪著老爹會客,他本想找機會接觸端木家,不想被他爹拉來說要見個重要的人。對方只是個有些勢力的商人,不明白為什麼有勞他老爹親自來見,徐四瞥了眼沙發上木木坐著的女孩子。
邋邋遢遢,呆呆傻傻的,手臉上還有些深深淺淺的傷痕,是被長期鎖困用刑的痕跡,殘酷,連見多了的徐四都不由皺眉。等商人走了,他老爹才顫巍巍看向了女孩,激動得像見到情人一般。
“阿無……”輕輕的川味兒口音聽來,像遇到了生命中的綠洲一樣。徐四呆呆聽著兩人熟稔的對話,發小?老爹是情緒激動,懺悔,複雜等等,小女孩子卻是淡定,平常,有點……不正常,具體哪裡又說不上來。這近乎慘烈的對比,讓不自在的徐四推門出去。
……
“羅君,這是哪兒?”
“端木熙!你終於和我說話了,我以為你看不見我呢。”
“…我請你吃點東西。”
“你帶錢了?”
“……”
而在外人眼裡,就是自言自語的帥小哥兒。徐四挑眉望去,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