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流古山,是昔日的玄門領袖,雖然如今式微,發布榜文已經不複昔日的分量,卻也不能等閑視之。
是以有弟子彙報榜文一事,白閑長老臉色登時慎重。
只是越聽下去,那股子慎重便是不再,而白閑長老的眉宇間,徐徐起了慍色。
直至聽完,兩條白色眉毛便是咻的一聲豎了起來。
“流古山可惡!”
白閑長老還沒有說話,立刻就有一名年輕的男弟子凜然跳出,目眥盡裂。
“我靈溪山煉屍一脈,向來只有抓僵屍,煉屍以降魔,豈有放僵屍,害人的道理?流古山以不實之辭惡意中傷,著實可惡!”
“還要我們給個交代?什麼交代?那隻女僵屍又不是我們放的,關我們什麼事?如此蠻不講理,我們還要向他討個公道呢。”
“分明是流古山自己降屍無力,而想要推卸責任,他怎麼不說,整個南域的僵屍,都是我們養的?真是豈有此理!”
“豈有此理!真是豈有此理!”
......
在得知流古山張榜,指責靈溪山弟子放屍傷人,在場眾人頓時個個義憤填膺,發出了屬於自己的怒吼。
這些個煉屍匠,平日裡少與人接觸,是以性子孤僻,容易神經過敏,但凡有人稍加指責,就會變得惱怒異常。
或許是平日裡的寡言,積累了太多情緒,此時個個都聒噪異常,恨不得能怒吼個三天,發洩一番。
一道道怒吼之聲,登時在這偌大的煉屍殿內此起彼伏,餘音繞梁,恐怕三日都不絕。
而坐在上位的白閑長老,舉著手掌,原來想要猛地一掌拍下,表達自己的震怒,此時見狀,不由得楞了一下,旋即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他也是煉屍匠,很明白這些弟子的感受。
煉屍匠的名聲,向來不好。
在玄門中,煉屍匠這個群體很特殊,修真煉道者,一般都稱修士,有些擅長捉鬼,會被稱作捉鬼道人,有些擅長捉妖,會被稱作降妖天師。
但不管是捉鬼道人,還是降妖天師,這些都是隻屬於個人的名聲,個人,而無關群體。
唯有煉屍一道,被單獨拎了出來,稱作煉屍匠。
原因很簡單,修士,不屑與之為伍,稱作煉屍匠,是讓世人,好做區分。
煉屍一道,不可避免要擺弄屍體,而這“擺弄”一詞,大有玄機。
逝者已矣,如果煉屍者心術不正,見色起意,這“擺弄”一詞,豈非讓人不敢直視?
其實煉屍一道,起初是因為僵屍橫行而衍生出來,以惡制惡的一種修道方式。
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煉屍一道的人多了起來,難免魚龍混雜,有些心術不正者,鬧出了醜聞,煉屍一道,方才逐漸被孤立起來。
如果不是僵屍還未徹底滅絕,這煉屍匠,恐怕已經成了邪門歪道。
便是有著這些原因,但凡煉屍者,都會飽受他人異樣的目光,時間長了,神經變得極度敏感。
對於名聲,也有著異於常人的執念,如今被指責暗箭傷人,一個個就好似被踩了尾巴的貓,噌的一聲都蹦了起來。
不說這些弟子,就是白閑長老自己,剛聽到的時候,也是差點不能自已。
不過在冷靜下來,白閑長老不禁沉思。
誠然,放屍傷人,從而消耗流古山底蘊,他是有想過,不過念及師門名聲,他還是放棄了。
而他沒有授意,門下弟子應該不敢私自行動。
但是流古山,好歹是三大宗門之一,也是愛惜羽毛,總不至於無的放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