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蒙面人疾行幾條街,翻身進入一個無人的庭院。庭院幽深安靜,聽不到外面熙熙攘攘的聲音,追捕他們的人沒有找到這條巷子裡。
這裡似乎是一個空宅子,院裡雜草叢生。
眼見周圍安全了,兩人雙雙收了手裡的劍。白衣蒙面人撤下了自己的面巾,興奮地說:“柳兄,我就知道你會來救我!”
蒙面去解救被抓的所謂蘭花黨的,正是凌盛王朝的太子。玄羲孤身一人,蒙面去差役手裡解救被抓的人。
被太子叫做柳兄的柳牧景,神色冷峻,沒有一絲一毫的興奮,事實上,他滿腔怒火,開口聲音卻冷如罡風:“太子殿下!殿下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是何等荒唐的事情!若是被王上知曉,殿下可知道是什麼後果!”
“我知道自己在幹嘛。”雖然被自己的下屬這樣質問,但太子似乎一點也沒有生氣,“我在救人,柳兄難道沒有瞧見,那些被抓的人有耄耋老人,也有蹣跚學步的孩子。他們是無辜的,和蘭花黨一點關係也沒有。”看見柳牧景要張嘴反駁,太子又急忙補充,“就算他們是蘭花黨又怎麼樣?迄今為止,蘭花黨有哪樣做錯了?”
柳牧景愕然抬眼,“哪樣做錯?居然包庇意圖推翻王朝的亂黨,這是身為太子應當說出來的話嗎?”
“可柳兄還是出手救我來了。不是嗎?”太子流露出不合時宜,親切的令人惱火的笑容。
“殿下!若是失手被擒,朝廷會掀起怎樣的波瀾?”柳牧景額上的青筋幾欲崩裂,實在是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忍不住厲聲對著太子呼喝起來。
“不是有柳兄你嘛。柳兄一直在我的身後默默保護著我。只要我有任何危險,柳兄都會第一時間來救我。只要有柳兄在,我怎麼可能被抓呢?”太子心虛挑眉。他在被差役圍困的時候,有那麼一瞬間,也擔心過若是自己被抓了會怎樣。
不過,沒有被抓,安全脫身,那這事就不需要再考慮。
太子自覺無能,無法在朝堂之上,在明面上和那些朝廷的蠹蟲抗衡。明的不行來暗的。他們抓人,太子就偷偷救走放人,總好過什麼都不做。
若玄羲不是太子,柳牧景大約一拳已經揮到對方頭上了。他耐著性子,道:“不說後果,就殿下這種行為,私放犯人,打傷差役,和朝廷做對,就是一個太子所為?”
“私放人犯是我,但打傷差役的可是柳兄你呀。朝廷要是做的對,我又何必和朝廷做對。至於,是不是太子所為,太子本就應當守護萬民,萬民是誰?不就是眼前一個又一個活生生的人?”
柳牧景回憶起太子說過,救萬民和救一人。
萬民不是一個簡單的數字,而是一個又一個的人組成的。不是萬民,而是萬萬個民。
他仍是不贊同太子做法,直言道:“朝廷自有法度,太子無疑是在破壞法度。如果百姓受了冤枉,應該申冤而不是暴力抗法。”
“你說這話,自己信嗎?若是有天,有官員要鴆殺你,是你先喝下毒藥再申冤,還是先反抗把碗扣到他頭上。”太子忍不住覆手而立,揶揄起柳牧景來。
柳牧景大體也算不上一個恪守規矩的人,他只是覺得太子沒必要這樣做,為了幾個人險些丟掉太子之位。
但對於太子來說,拯救萬民於水火之中,實在是太大,他的頑劣,他的任性,他的仁心常不許他這樣做,所以他便看見一個救一個。
玄羲心中的萬民只是一個又一個的活生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