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人慾為何只滅女人之慾,卻對眼前的官員老頭無半點作用?
這些問題太子先前不是沒有問過,曾經問過數次,每每都被斥責,威脅要報給陛下。
好在,太子現在已經不單隻讀太子方師給的書。
太子已在那些違禁書籍裡找到答案。
男子強迫女子守節是為了求榮。有烈女的人家,這家人便能借此抬高自己的地位,表示自己也是禮教中人。
眾生平等,男子卻用盡各種手段讓女子成為矯揉造作之人,久而久之習慣成自然,無數女子被圈禁不得接觸外界,變得見識短淺後,又說女子不如男。
所有百姓亦是如此。貴族不讓百姓做學問,又倒過來認為平民學問不及官員,所以平民只能向官員俯首。
及至東宮內侍總領王德福都翻到了答案,太子還在出神想這些,回過神來後,馬上照本宣科:“是故先王之制禮樂,人為之節。衰麻哭泣,所以節喪紀也。鐘鼓干鏚,所以和安樂也。昏姻冠垂,所以別男女也。射鄉食饗,所以正交接也。禮節民心,樂和民聲,政以行之,刑以防之。禮、樂、刑、政四達而不悖,則王道備矣。”
太子方師又問了幾題,太子作答完畢,太子方師便又開始新一輪的宣講,“夫禮者,所以定親疏、決嫌疑、別同異、明是非也……道德仁義,非禮不成;教訓正俗,非禮不備;分爭辨訟,非禮不決;君臣、上下、父子、兄弟,非禮不定;宦學事師,非禮不親;班朝治軍,蒞官行法,非禮威嚴不行;禱祠祭祀,供給鬼神,非禮不誠不莊。”
在清涼寬敞的書房裡,太子方師那有節奏的誦讀聲中,和著晴日的涼風,太子成功睡著了。
窗外,宮裡的草木菀然隨著和風悠然飄動,這宮中的現世安穩能否飄向宮外呢?
在同一片晴日下,金山沒有那麼好的命躲在陰涼地方睡覺。
她在羅城的東西大街上擺攤賣書。同時,給不識字的人代筆寫信,一邊寫,一邊時不時抬頭看一眼大街左右,生怕不知何時官老爺們的考核功績不夠,又抓他們這些書販湊數。
金山眼睛左顧右盼,一心二用以便有官差來抓捕時,能及時逃跑。
金山麻利地把信寫好,信的內容是一個不識字的妻子,託她寫給在外做工的丈夫:希望丈夫能帶些錢回來,不要總在外嫖,把一年的辛苦錢都搭進去,否則家裡的老人、三個孩子和自己都要餓死了。
金山把信給了那個妻子,收了她十文錢。那個妻子還嘟嘟囔囔說什麼一個肉餡包子也才五文錢,塗些墨水就要十文錢之類的話。金山只能在邊上好聲好氣地賠著笑臉。
一天天日子這麼過,生意也很一般。
第二日,有三個書生在金山的攤子前挑書,同時小聲討論,為什麼宮裡每一年都要招幾十個內侍,然而一年過去,宮中人口卻從不見多,招完後是幾人,一年後人數還少了不少。
而且,招內侍的條件很古怪,不要有父和兄弟的,優先專挑無依無靠的,且給的賣身銀子特別多。
書生們議論完,各自挑了幾本春畫圖冊。
金山收拾了錢,還沒抬頭,就看見自己支起的小攤前出現兩道特別巨大的陰影,她隱隱覺得有些不妙,慌忙抬頭,是倆個彪形大漢!
一瞅還挺眼熟,是上個月借給金山錢的“坐地抽”的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