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憐的小九、一個為家政設計的機器人仰面躺在坑中,身上那有不少鏽跡的外殼插滿了鋥亮的彈片。
幸運的是,小九竟然還能爬起來,顫顫悠悠地走到李維斯和穆蘭身後,沮喪地說道:“哥們,敵人太強。快逃吧。”
李維斯癱坐在地上,感到自己對身體的控制力越來越弱。現在他已經完全沒有自己的雙腿的知覺,握著雷聲劍的右手也越來越麻,無論自己再用力,也感覺不到劍柄的回饋之力。他望向身邊的穆蘭,那張白皙、美麗的側臉上粘了許多黑色的泥土,一雙美目緊盯著前面的伽馬,卻皺著眉頭。
這真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存在。
這是自己願意付出生命也要保護的人。
李維斯突然想到了曇花,那柄早在與四鬼戰鬥中就報廢的鐳射短劍;當時他還疑惑過是什麼樣的敵人會讓曇花的設計者製造這樣的武器。現在想來,無論是什麼合金,能夠直接將其汽化的億度高溫,是對付前面這全身盔甲的機械戰士最簡單粗暴的武器。
只可惜,曇花已不在;但是,今有雷聲劍和掌控雷聲的願意付出一切的自己。
“小九,護著你的女主人,快點離開。”李維斯掏出鋼鐵之城的鑰匙,塞給小九,全力激發肌肉控制系統讓自己站了起來。他拇指微彈,開出雷聲劍的第三檔。瞬間,無數閃電圍繞雷聲劍的劍刃激出,整個空間都發出滋滋啦啦的聲音。無數的藍白色電球像流水一般,從雷聲劍的劍刃上滲出、滴下,鑽入青色的大地中。
李維斯已有了求死的心,要與伽馬同歸於盡。
小九立即明白,雙手抓住穆蘭的雙臂向後撤去。
“不,小九。放開我,讓我去擋住敵人。你帶著大維逃離這,你聽我說!”穆蘭扭過身,扯來小九的金屬手掌,緊緊地握住,然後用力捏了一下。小九金屬掌心的血液探測針竟然被頂了出來,在穆蘭的掌心紮了一個小小的紅色的點。
接著,小九的態度突然發生了變化,他的雙眼在迅速眨著,輕輕說道:“噢!我明白了。你去吧,我會帶著主人逃離這的。我以我的性命保證。”
小九放開穆蘭,一把拽過李維斯的雷聲劍塞給穆蘭,並扛起李維斯向後方跑去。
“小九、放開我,你這個蠢貨。”李維斯正要掙脫小九,卻被他一鐵掌打中後頸,暈了過去。
“要讓他心中永存活著的信念。”穆蘭對小九喊道。
眾神之地青綠色的草地上,亮起了無數藍白色的閃電,將青色的大地和灰色的穹頂連線了起來。空中無數的電球飛舞,像精靈的翅膀,又像惡魔的眼眸。穆蘭輕輕揮動三檔雷聲劍,向伽馬等人攻去。
雷聲劍溢位的電荷也擊打在穆蘭自己的身上,將白嫩的面板碳化,隨風消逝,露出裡麵粉紅的血肉。穆蘭緊皺著眉頭,劇烈的疼痛讓她雙目淚流。她努力激發著她基因最深處的恢複能力,好讓自己能在惡魔面前多站幾秒。
“你能讓我穿上潔白的婚紗,你能為我付出這麼多,我已經是這世上最新幸福的人。永別了,我的愛人!”穆蘭看著遠方撤離的小九,終于堅持不住,雙眼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了。
失去掌控的雷聲劍就那樣斜斜地插在青青的草地上;靜靜地陪著躺在地上的穆蘭。
再強能量的電子也終將回歸原子的環抱,回到它原本的軌道上去。
而人,還能回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