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菲夜結結實實地拒絕兩次後,莉莉又陷入一種極其焦急恐慌的狀態。每每走過窩棚區內,她都會感受得到那些黑袍人戰士的目光,以及那些目光中透出的心底的骯髒。
這些人在這個原始的社會已經徹底墮落,必須被拯救。
這一次她沒去找丁啟元,而是自己分析起來。夜城黑袍人領導下的平民是最龐大的群體,也是最原始和最愚昧的群體。他們在互相搶奪發放食物、爭奪窩棚地盤等活動中已經充分暴露了自私、貪婪、無知、沖動等等人性之惡。
但現在無法名正言順地對他們進行拯救。
不過,夜城還有別的勢力,就是以軍部和皇室成員組成的那些貴族群體。這些人看起來要體面一些,也似乎更加理性和講道理。本來莉莉覺得可以把他們押後,但現在看來,只能乞求這些人更好溝通了。
於是,莉莉找到了在夜城操練場邊緣木房子裡養傷的雷曼。
雷曼自從被李維斯重傷後就沒有太大起色,主要是他心理上一時接受不了從權力頂峰墜落的沖擊。軍部的一切活動他也不管了,全權交給王傑斌。雷依依和雷九霄還在和他賭氣,也不來看他,漸漸地他似乎被人遺忘在這間偏僻的小屋。
直到今天,女媧神教的聖女莉莉親自上門拜訪,說了許多推心置腹的話。
“拯救,太對了。這些愚昧的平民太需要拯救了。還有那個李維斯和他的同黨們,不僅需要拯救,還需要懲罰。包括自己也需要拯救,所有人都需要拯救。”
莉莉又檢視了他的傷情,那柔軟的指尖撫上自己的腹部面板時,雷曼甚至感覺心情有些激蕩。
這天,莉莉走後,雷曼竟然産生一股強烈的失落感。
還好,第二天,莉莉又來了,邀請雷曼進入女媧神殿治療腹部的貫穿傷。莉莉用她柔弱的肩膀架著雷曼慢慢走到窩棚區中央的女媧神殿。在女媧神殿的維生艙前,莉莉手指微動,幫雷曼除去上衣。雷曼躺在女媧神殿的維生艙裡,看著鋥亮的鋼鐵天花板,突然覺得這裡才是他理想的歸宿。
雷曼傷勢好後,很想實質性感激莉莉,可這位聖女只是微微一笑,讓雷曼回去好好休息。
在夜城軍部那一排臨時木板房內,孤獨的雷曼輾轉反側,終於,他坐起身,暗自下了個決定。他乘著星光來到了女媧神殿內,單膝跪在了莉莉腳下,“雷曼,自願加入女媧神教,接受女媧大神和聖女莉莉的領導!”
第二天清晨,雷曼從女媧神殿中走出,他仍保留著一頭灰白的短發,穿著一身挺拔的帝國軍裝,滿臉紅潤,只是在額頭處有一個淡淡的古樹紋身。
聖女莉莉走在他的身後,望著夜城窩棚區裡一群正竊竊私語的平民,臉上充滿了自信、堅定。
“聖女大人,你放心,我會命令所有軍部成員加入神教。”雷曼回頭向莉莉微微點頭示意。
雷曼現在身體裡充滿了力量,他原本決定加入女媧神教是一種失意的發洩,現在才真心體會到,他這一步走得太對了。完全沒有任何副作用,也不像窩棚區裡謠言所說會被女媧洗腦。雷曼現在神智清晰、渾身充滿力量。
而他清清楚楚地記得他夜裡進入女媧神殿後,只在維生艙內躺了一小會就完成了體檢、傷勢修複等入教儀式。當然,雷曼的大腦似乎完美迴避了為何自己進入神殿時是半夜,而走出時已是清晨的這一問題。
三日後,女媧神殿的門外,整整齊齊得列隊著所有軍部士兵及後勤人員,他們都身穿著統一的軍服。
王傑斌和雷九霄也列隊其中,二人的額頭上都有著淡淡色古樹紋身。
“弟兄們,軍部重返榮光的日子來臨了,接下來是重建帝國,新立帝王!”雷曼舉起右臂高呼。
“聖女大人,感謝你同意讓小女作為後備聖女加入神教。”雷曼側身對莉莉微笑道。
“那她為何還要逃走?”
“小女對陌生事物總是有些畏懼,我們現在就抓她回來接受洗禮。”雷曼還保持的一樣的表情,揮手命令所有人出發。
卡拉山口的一處峭壁,接近直角的石壁上歪長著一棵酸棗樹,樹頂稀稀落落的,沒長幾顆果實。酸棗樹的樹幹上繞了許多的藤蔓,枝葉茂盛。藤蔓上有許多觸角,紮在樹幹中,似乎靠著吸吮樹液而活。
這顆歪脖子酸棗樹已經沒有多少生命力了,再過兩年可能就會在狂風中墜落。但纏在它身上的藤蔓吸血的勢頭絲毫不減,似乎渾然不在乎酸棗樹墜落的那一天也就是他們的死期。
這棵酸棗樹下方二十米,雷依依被軍部幾十個戰士圍在峭壁下。
雷曼站在正中,正在苦口婆心的勸說著他的女兒:“依依,帝國建立以來,女人就是為了傳宗接代,女人的地位取決於她嫁給了誰,更取決於她生下來的孩子有幾項進化能力。你應該知道,雖然我在帝國高任軍部統帥,但也無法改變這一點;就算是菲斯特,我想也是無能為力。”
雷曼看著一臉驚恐的雷依依,緊鎖著眉頭,繼續勸說著:“依依,你知道。我是最疼愛你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好。可若你還留在帝國中,你最終的宿命還是作為你丈夫的妻子,你孩子的母親,僅此而已。帝國中沒有任何一個男子配的上你,更別提那個李維斯了。但是,如果你和我們一樣,加入古樹組織,信仰女媧神教。你就可以像莉莉聖女一樣,掌控自己的命運,不再依附男人。”
雷依依用她的背部緊貼著峭壁,眼中擒著淚花。
雷曼深深地嘆了一口氣:“雖然我和李維斯有許多理念上的沖突,雖然我心中對他充滿嫉妒、怨恨。但是,若你真的傾心於他,我不會再幹涉。前提是你信仰女媧神教,成為一個獨立的女性、一位偉大的聖女。”
雷曼已經掏出肺腑之言,毫無顧忌地承認了自己對李維斯的嫉妒和怨恨,也做出了完完全全的讓步。但是,雷依依仍然沒有任何反應,她望著莉莉和她身邊的醫療人員,眼中似乎充滿了恐懼。
“哎!”雷曼又深深了嘆了一口氣,揮手示意身邊的戰士執行武力抓捕。
山林中有風吹過,峭壁上酸棗樹掉落下來許多的枯葉,在空中無奈的盤旋、掙紮著,最終還是落在冰冷的土地上,被戰士們一腳踩碎,回歸大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