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學會花園裡,羅伯特正與菲武喝著茶。“菲武殿下,上次那個動物園已經按照你的意思讓那頭金毛黑猩猩當王了。”
“很好!”
“可是金毛黑猩猩當王後,覺得領地太小,殿下覺得該如何?”羅伯特諱莫如深,用手拎著茶包在杯中轉著圈。
菲武舉起手中茶杯,咕咚灌了一口溫茶,斜著眼睛看著羅伯特,說道:“咱倆就別拐彎抹角了。直說了吧,你助我登上王位,有把握嗎?”
“有沒有把握得看殿下你自己。”
“別繞圈子了。你要什麼?”菲武不耐煩起來,一口將茶杯喝個精光。
“帝國百年,人口越來越多,小小的都市根本住不下了;而且下層黑暗大陸生物入侵事件時有發生,要想一勞永逸地同時解決這兩件事,只有一個方法。”羅伯特說到這,停了下來,笑眯眯地望著菲武。
“哎。你們這些人說話怎麼老這麼拐彎抹角、磨磨唧唧。你們皇家學會一直鼓動對下層大陸出兵,好從中撈些灰金幣嗎?這有何難?只要我當上帝國之王,第二天就可以發兵進攻黑暗大陸。讓你羅伯特老人家親自當統帥,如何?”菲武拿起杯中茶包,扔在桌上;又從盤子中抓了兩塊方糖,扔進杯中。
“我是為了帝國著想。黑暗大陸生物入侵事件發生以來,菲斯特一直不管不問,任由帝國子民被屠殺。進攻、佔領黑暗大陸,一是解決了威脅帝國的不安因素,二是可以擴大帝國領土,讓平民們都去下層大陸住著;那裡地緣廣闊,不比十幾個人擠在下城區強多了?”羅伯特給菲武的茶杯裡倒了些溫水,泡了一杯晶瑩剔透的糖水。
“行!沒問題。一切都聽你了,只要你能幫我打敗那個皇室雜種。”
“一言為定!”
風在皇家花園裡習習而過,輕輕地吹到了軍部的小樓。
樓頂的辦公室裡,雷曼正和幾個參謀商量著。
“雷帥!聽說皇家學會已經早我們一步與菲武達成協議,要助菲武稱王。這些我們該支援誰?菲夜嗎?軍部裡有不少孤兒院出生的戰士對他印象不錯,而且他確實是個幹大事的人,雖然平日說話有些不那麼好聽。”一個參謀說道。
“哎,我對菲夜個人印象也還不錯,刀子嘴豆腐心。但是我們想想,羅伯特和他的學士們一直鼓動著進攻黑暗大陸。無論是我們提議的防禦為主,還是進攻為主,這場與黑暗大陸的戰爭看來是不可避免的了。若菲武當上帝王,這場戰爭下來,皇家學會的地位肯定比我們軍部加上禁衛軍都高了,我們以後很難再有好日子過了。但若菲夜當上帝王,你們覺得會如何?”雷曼問著幾個參謀。
“如果我們助菲夜當上帝王,戰爭過後,肯定是我們的地位在帝國扶搖直上了啊,說不定能超過皇室分支的那些人。”
“錯!”雷曼拍了下桌子,激動地喊道。
“若菲夜當上帝王,這場戰爭十有八九打不起來。菲夜的腦子裡全是帝國都市的改革。他若當上帝王,第一件事就是廢除神諭,然後就是對整個帝國機構進行整頓。雖然,從實際上看,這些舉措可能會為快要僵死的帝國注入一針強心劑,但這個舉措不符合軍部的利益,有可能也會損害你我貴族們的利益。”雷曼分析完這些,看著他的幾個參謀。
“哎,真是艱難的選擇。”幾個參謀也嘆著氣,並未表態。
“禁衛軍那邊有什麼動向?他們支援誰?”
“似乎沒有傾向。”
“姜子恆那個矮胖子,一肚子壞水。這樣吧,軍部先也不表態,看看情況再說。”雷曼望著窗外,眉頭緊鎖著。
而同一時間,在一片黑暗的沼澤地旁,一片營地中有許多營房正燃燒著熊熊大火,而有許許多多的飛蟲正遊走在燃燒的營房中,吐出一口口從沼澤中汲取的水,試圖澆滅這些火。
在營地外的一角,有一個巨大的金屬門矗立在土地上,金屬下有著巨大的基座,基座四角連著一些球形儀器。這些球形儀器時不時透出一些藍光,與營地中橘紅的火焰形成鮮明的對比。
在這個巨大金屬門前的空地上,放著一把黑木的椅子,椅背上是猩紅的綢緞靠墊,兩角上還嵌著兩塊漆黑的寶石。
一個男子穿著修身的禮服端坐在這把椅子上,微睜著眼睛,彷彿沒看見面前營地裡的騷亂。男子的眼睛不大,眼角卻很長,兩條黑黑的眉毛如兩個一字般嵌在眉骨之上。男子的臉色發青,嘴唇也沒什麼血色。男子的左手放在腿上,右手大臂耷拉在椅背上,而那前臂竟的末端沒有手,只是一堆胡亂生長的巨大帶刺骨頭。
男子的眼球正緩緩轉動著,目光落在遠處的山丘灌叢裡,忽快忽慢,似乎鎖定了什麼。
而在這山丘灌叢之後,一個人正從一處灌叢中跳入一個小土包後,靠著土包,呼呼地喘著粗氣。
他身上穿著一身黑色盔甲,月光照在盔甲上,基本沒有反射。這個人取下面罩,露出一大叢花白蓬亂的鬍子,正是古月。
在這黑暗的環境中,乍一看去,古月的腦袋彷彿飄在黑夜中。古月大口的喘著氣,將手上的一柄巨大手炮扔到了地上,這柄手炮除了口徑大得嚇人外,構造十分簡單,連輔助瞄準系統都沒有。簡單意味著耐用,然而這柄手炮的槍口已經捲了,扳機也不知道去哪了。
“孃的,環境溫度系統徹底壞了,再也隱藏不了了。”
古月說著便開始卸去盔甲,這份盔甲很有份量,看起來也十分堅固。古月卸去左胸甲,卻露出左肩與胸口之間的一個不大的圓形傷口,傷口已不再流血,卻透出青黑的顏色。周圍的血管都從面板裡突了出來,像一棵將死的老樹,樹根都從土裡脫出。
古月從腰帶裡摸出一個瓶子,把瓶子裡的所有粉末全撒在傷口上。扔掉瓶子,古月靠在土堆上,閉上了眼睛。
休息了十幾分鐘,古月猛一睜眼,眼中精光一閃,右手從腰帶中拿出了一個短短劍柄。一骨碌翻過小土丘,半蹲在地上,沖著遠處巨大金屬門,蓄勢待發。
金屬門前的男子這時卻閉上了眼睛,腦袋枕在椅背上,臉沖著天,看不見表情。男子左手中不知從哪摸出一根小小的錐形骨刺,那骨刺的尖正對著黑暗中的古月。
古月在黑暗中慢慢地橫移,不停地變換位置,見那椅子上的男子也沒動作,只是手中骨刺的尖一直紮向自己的眉間。
對峙沒幾分鐘,古月感覺身上已經濕透。實在堅持不下了,古月便嘟囔了一句,“哎,菲老頭,我已經仁至義盡了。”說完便扭頭向黑暗深處走去。
就這樣離開,只是同樣的暗,卻有不一樣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