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天後的一個晚上,白羽箭再次射入林歸房內,這一次的白羽箭沒有任何殺傷力,卻讓林歸覺得倍感壓抑,因為他知道,該來已經來了,無法推脫。
藉著桌上枯黃的燈火,林歸開啟附在箭上的紙條,上面的字型微小而潦草,可每一字都散發著逼人的威壓。
“明日君宗新招弟子,太陽出來之前,你必須離開巖花宗,待你查明真相之日,便是你歸來之時。”
閱畢,林歸臉色愈加陰沉,在日出之前離開,那就意味著林歸連告別的機會都沒有,更讓他懷疑的是,巖花宗不讓男子進門,自己真的有歸來的那一天嗎?
他不明白,為了一個宗主,和藹的佘長老為何能這般無情,直到多年以後,林歸擁有了自己的宗門,他才開始有些理解佘長老,但是他永遠不會效仿。
噗嗤一聲,林歸手中的紙條化為一團焰火消散,連灰燼都沒有留下,其中的緣故,可能是因為紙上有閱後即焚的法術,也可能是因為林歸惱怒所産生的靈力波動所致。
林歸呆坐在床前,內心久久不能平靜,事實上,他的思緒已經飄到了屋外,他幻想著自己從雜役所一路殺到長老殿,最後帶著桃芷君離開巖花宗,他甚至看到了那片熟悉的桃林......。
最終,理智佔據上風,林歸清楚自己的實力,即便擁有聖魂眼相助,他也不可能與整個巖花宗相抗衡。
查明宗主的下落,是林歸現在唯一的選擇,可是林歸對宗主的瞭解,還不如雜役所裡的長舌婦多。
佘長老只告訴過他,宗主不過三十歲出頭,才貌雙全,而唯一可以證明宗主身份的,是她身上的宗玉令。
宗玉令的奇特之處在於不可偽造,它是一個宗門的傳承印記,由靈玉雕刻而成,每一代宗主,都會在宗玉令上留下屬於他們的魂印,正如世間沒有兩片完全相同的葉子一樣,每一個靈魂都是獨一無二的,因而,每一個靈魂所有留下的魂印,都是不可複制的。
......
遙遠的天邊微微泛白,雜役所裡還沒有升起炊煙,林歸就背上行囊走了。
走出巖花宗的大門,林歸才發現,自己沒有遇到任何人,就連負責守夜的弟子,他也沒有遇見,一路上寂靜得可怕,就好像有人刻意安排的一樣。
林歸回望一眼自己待了半年的地方,然後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毅然決然地走下山去。
清晨,山間的小路雲霧繚繞,濕重的霧水打濕了林歸的長袍,將青色的衣襟染得深藍。
林歸恢複了男兒打扮,頭發束成發髻,俊秀的臉龐少了幾分稚嫩,身子也比上山時高大了許多,可為一不變的是,是少年抑鬱的神色,在林歸眼眸深處,仍舊隱藏著沉重的心事。
下到半山腰後,林歸轉而由北上山,這一次他的目的地,是北峰的君宗。
“或許會遇上葉大哥,”林歸這樣想到,然後加快了上山腳步。
從愈加寬大的山路就可以看出,北峰要比南峰高大,事實上,北峰才是主峰,其他的峰不過是附屬山峰,一山不能容二虎,難道這就是兩宗爭紛不斷的緣由?
正午時分,豔陽高照,山路卻因為遮天蔽日的樹林而昏昏沉沉,林歸忘記自己走了多遠的路,只記得一個陡峭的拐角過後,他眼前豁然開朗,在鬱郁蔥蔥的山林裡走久了,林歸忽然有一種重見天日的快感。
他的面前,是一片開闊的空地,在這裡,只有幾間零落的屋舍,連個像樣的門樓都沒有,像極了巖花宗的雜役所。
林歸當然不會以為這就是君宗,他目光的盡頭,鎖定在一個身著白藍道袍的中年人身上,中年人留有一撇濃密的鬍子,正端坐在一張桌子前,給人一種很嚴肅的感覺。
“那小子,要報名過來這裡,不是的話趁早滾蛋。”中年人的脾氣和他臉色一樣,嚴肅中帶有幾分怒意。
林歸徑直走過去,還沒來得及開口,中年人便大聲問道:“姓名,家住何處。”
林歸愣了一下,這倒不是因為中年人惡劣的態度,而是他的家已經沒有了,不知道該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