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近西山,白南城內,行人漸稀,家家戶戶都升起了炊煙,一派祥和安逸的景象。
林歸牽著大紅馬,獨自走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夕陽餘暉灑落,將一人一馬的影子拉得極長,投射在了青石板鋪就的街道上。
青瓦屋簷上的嫋嫋青煙,被傍晚的秋風吹散,林歸走在路上,自然而然就聞到一股煙火氣息,這讓他想起了昔日的桃源村。
一般也是在這個時候,林歸站在殘陽照拂的山坡上,每每見到家中炊煙升起時,便跑回家中吃飯。
想起那個化為焦土的世外桃源,林歸不由得鼻子一酸,沉悶了片刻之後,林歸又恢複了過來,因為他清楚,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在街道上兜尋了半圈後,林歸在一間布莊前停了下來,眼看店主就要關門了,林歸連忙上前問道:“大師傅,你這裡可有天師服賣?”
尖嘴猴腮的店主瞟了一眼林歸,然後搖了搖,繼續收拾門店,準備回家吃飯。
“那道袍有沒有,”林歸又想了想,改口道:“只要是穿起來,看著像個抓鬼作法的,都行。”
老裁縫白了林歸一眼,不耐煩道:“小子,你來我這裡是搗亂的吧,我這裡是布莊,不是道觀,那裡來的道袍呀,再說了,哪有人自己做道袍的,天師服就更不用說了,是要國家宗門賜發的。”
老裁縫講得唾沫橫飛,匆匆忙忙關了店門,就走了,留下林歸一個站在原地。
望著老裁縫漸漸遠去的背影,林歸有些失落,但也有些羨慕,他羨慕的當然不是老裁縫那風騷的步伐,而是老裁縫有家可歸,有飯可吃。
“沒人會自己做道袍?”
這林歸還真不知道,他連衣服都沒有買過,身上這套淡藍布衣,是他母親親手縫紉的。
這下子林歸犯愁了,他本來打算找一件道袍,穿上後好混入李府,可是如今有銀子也買不到道袍,這該如何是好。
天無絕人之路,林歸又重新振奮了一下精神,希望點燃自己的鬥志,可就在那個瞬間,他自己都沒有察覺到,左眼有一道白光一閃而過。
天色漸漸朦朧,行人更加稀少,街道上冷冷清清,唯有秋風在橫掃落葉,樹木沙沙作響。
林歸牽著大紅馬,繼續在街上尋覓,他現在的目標是,找到一個穿道袍的人,然後二話不說,先把道袍給扒下來。
可這一路上,道士也好天師也罷,他卻一個都沒見到,只覺得街頭昏暗的角落裡,陰風陣陣,不時有黑影閃過。
起初林歸毫不在意,只覺得是自己眼花了,但是當他走過一個拐角後,忽然覺得背後陰風習習,其間還泛起了一絲不同尋常的寒意,於是乎,他猛地回頭。
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林歸剛一回頭,就發現一位身著天師服的中年人走過。
那肯定是天師服沒錯,林歸在城門的時候見過,除了袖口處有藍色的條紋外,其餘地方都為白色。
林歸大喜過望,立即追了上去,他跟在中年人後面僅有數步之遙,與此同時,他也發現一個問題,那身所謂的天師服,背面只有一個道字,而不是燕國天師。
林歸躊躇了片刻,最後還是決定把那套衣服扒下來,他推測,不同地方,天師服可能不一樣罷了。
林歸正想叫住中年人的時候,他突然回想起,城門那位天師冷漠高傲的神色,他不由自主的想,天師如果都是那般高傲冷漠的話,又怎麼會把衣服借給自己呢。
機會僅此一次,錯過了,或許就再也遇不到了,李府的四個家丁林歸打不過,但是偷襲眼前這個冒牌天師,他還是很有把握的。
林歸一咬牙,便決定了,他要幹一件壞事,在一個夜黑風高的傍晚,打暈一個天師,然後把天師的道袍給扒了。
為了救人,林歸甘願做一回壞人,他暫時放下馬繩,拔出腰間的石劍,徑直靠近天師背後,然後掂量了一下力度,以一種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天師後腦勺打去。
呼的一聲!
石劍劃破空氣,發出一陣沉悶的呼嘯聲,出乎林歸意料的是,石劍不但劃破了空氣,還穿過了天師的身體,天師像是個幽靈一般,毫發無損,仍舊自顧自的前行。
“難道他有法術自保?”
這是林歸想到的第一個解釋,但是,片刻之後,他這個解釋就被自己否定了,因為他現在才發現,眼前的這個天師,竟然沒有影子。
如此一來,他眼前這個所謂的天師,不是鬼魅,就是遊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