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父親是在北境烏塔尼亞與龍族的戰爭中死去的。他無法忘記屍體運回羅斯裡克時的情景……不,那甚至不能說是屍體,因為當亞倫斯開啟那蒙著血跡的麻布的時候,裡面只剩下了一截手臂。
還有其他風玫瑰家族的戰士,他們都死了。有的葬身大海,有的身首異處,有的被抓去了龍族在大海彼岸的沉沒之城,客死異鄉……
一個曾經人丁興旺的風玫瑰家族只剩下了亞倫斯和即將步入花甲的高弗雷二人。
從此。亞倫斯無法原諒那些金色眼睛的惡魔!就在不久前,那些龍族收稅官來到羅斯裡克的時候,正是盛怒的亞倫斯殺死了他們。
那兩個倒黴的龍族收稅官永遠也想不到自己會死於一個嘴上都沒長毛的孩子手下——盡管,亞倫斯自己也險些喪命,但他還是在龍族惡魔的身上留下了十七八個窟窿!
“高弗雷叔叔,如果將來我繼承爵位,那我必將殺盡天下惡龍,剝了他們的龍鱗,挖了他們的眼睛!”
亞倫斯越說越激動,眼睛裡冒出了烈火,那種仇恨積壓在心裡變得愈發膨脹。他在走進拱門的時候一氣之下踢爛了旁邊的陶罐,恨不得把手臂的鎖鏈咬碎,然後高舉騎槍,一路殺到龍族的帝國去!
然後,他就被身後計程車兵一鞭子打在了後背上。
“信不信我抽死你啊,吼什麼吼啊,牢底坐穿曉不曉得啊?!”
就這樣,亞倫斯瞪了士兵一眼,然後又吃了一鞭子,這才悻悻走進行宮。
然後局勢又出現了反轉,剛開啟門,一個胖子就急匆匆跑了出來,全身的肉都上下翻騰,“波黑曼大人讓你們快放了這三個人!他們是領主的客人!”
“你說什麼?”領隊計程車兵隊長大吃一驚,看了看一旁氣得臉色漲紅的亞倫斯。
他額頭頓時冷汗密佈,心說∶“完了完了!”然後連解開鐐銬的手指都開始發抖。
重獲自由的亞倫斯“嘿嘿”一笑,反常地拍著士兵隊長的肩膀,揉啊揉的,弄得他毛骨悚然。
“剛剛謝謝你的款待。”亞倫斯不懷好意地說。
“呃,是啊是啊。”
隊長感覺肩膀越來越疼,不由得感嘆,這小子力氣真大!“哎喲哎喲,疼啊!”
“啊,你說什麼?”
“我我我,感謝大人的疼愛——哦不,是厚愛……”
“這還差不多。”亞倫斯心滿意足地完成了複仇,那感覺比打了勝仗還要棒。他沒注意到高弗雷恨鐵不成鋼的眼神,大搖大擺地跨進了門。
不得不說,亞倫斯一走進行宮的時候,立刻便感到了一股刺骨的寒意。外面還是烈日炎炎的沙漠,大廳裡卻寒冷得像是冰山。
而且燈火像墓xue裡的長明燈一樣暗,和外面的奢華形成鮮明對比,他每走一步都會聞到類似屍體腐爛的氣息。
而且這裡幾乎沒有華麗的裝飾,只有宗教氣息的詭異油畫和彩繪玻璃,上面僵硬的人像彷彿凝視著亞倫斯等人,有的地方還有斑駁的暗紅色液體,讓人感到十分不安。
“這裡很冷。”
連高弗雷也眉頭緊鎖,如同走在長眠者裂谷的地宮裡,腳步聲清晰可聞,亞倫斯打了個冷顫,抱緊雙臂。
“波黑曼大人,您找的客人們來了!”
盡頭腐朽的石座上似乎匍匐著一個扭曲瘦長的人影,他呆滯地看著眾人,過了好一會兒才緩緩睜開眼,人們聽到了骨頭喀喇的響聲,波黑曼那張近乎死屍的蒼白麵孔遲疑地從陰影中探了出來。
“真是可怕!”高弗雷在心裡感到絞痛,當年的老友竟然變成了這副行屍走肉的模樣!
他難以想象曾經的波黑曼是那麼健壯的一個騎士,能夠單獨搏殺森林裡的棕熊,甚至輕易掰彎鐵質的彎刀……這些年究竟發生了什麼?
高弗雷聽鄉下的人說,腐爛是惡魔存在的氣息,陰影是惡靈滋生的溫床。波黑曼一定經歷了某種難以想象的恐怖事情!
所幸,唯一能證明波黑曼不是死者的是他的聲音,雖然沙啞,卻並沒有瀕死者那種奄奄一息的感覺。
相反地,談吐還十分明晰,有條有理∶“高弗雷!我的老友,自十年前一別,你可依然年輕,我卻已然年華逝去。我是真的為你的健康而高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