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西部的高崗上有一座殘破的城堡。
它背靠著萬丈冰崖,面朝著高崗下層層疊疊的房屋。它修建於古羅斯裡克時期,曾是領主們屯兵的堡壘,但現在卻成了窮人們埋葬屍體的墳堆。
教皇福澤六世換上了普通教職人員的白色牧師袍來到城堡下,他的身後都是打扮成聖徒的教皇衛隊成員。
教皇握著一根頂端有著青玉色水晶球的權杖,身後的教皇衛士看著蒼老的教皇從袖子裡伸出瘦削的手,在城堡的大門上輕輕一按,手心所到之處幽藍色的微光如同裂痕蔓延向四面八方,化成了獅鷲的圖案。
城堡大門緩緩開啟了,眾人隱隱約約聽到了蒸汽湧動的噪響。
“願偉大的父指引我們走出黑暗。”教皇右手放在胸前,虔誠地說道,“惡魔的雙眼仍在窺視,主的兒女們依舊生活在列王們自相殘殺的遊戲之中。”
每個人都將心髒攥緊了,他們知道這意味著什麼,就連教皇本人也一臉凝重,臉色蒼白得如同大理石的雕塑一般。
他拄著柺杖,走進昔日曾無比輝煌的領主大廳,四周回蕩著權杖落地的聲響。
大家看到這裡的角落有陳舊的騎士盔甲,鋪石地面上則有一個巨大的獅鷲和風玫瑰圖案。
靠近落地窗的牆面都坍塌了,被摧毀的鐵幕滲透進了刺骨的寒風,從夜空之上落下的白雪堆滿了裂口邊緣,而下面便是深不見底的懸崖,稍稍不慎便有粉身碎骨的危險。
這時一個比較年輕的教皇衛士擋著臉,悄悄對著身旁的同伴說:“為什麼教皇大人要偷偷來這樣的鬼地方呢?”
“閉上你的嘴巴,白痴,不該問的別問。”後者用手用力掐了那家夥一把,“萬事都要謹慎,因為天父仍在沉睡。”
“知道了知道了,你可真是沒有一點好奇心啊。”冒失鬼一臉鬱悶地嘟囔,心想,如果是連無所不能教皇都會感到危險的事情,那一定非同小可吧?
是擔心那個捉摸不透的冷酷首相路德維希嗎?除了這個可怕的男人之外,他實在想不到其他人。
他忽然發覺教皇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自己微微露出了慈祥的笑容,他隨後一怔,不禁一陣羞慚,不再多說什麼。
也就在城堡缺口之前,有一張灰色的棋桌,教皇輕輕拭去桌上的雪,上面的棋子早已不知去向,正如同是神聖國度的消逝,即便是偉大的羅斯裡克和聖王,都將在歷史的蒼雪中湮沒遺忘。
裂口外飛過了一隻獵鷹,羽翼掃蕩過雪幕,在冰崖上空高亢鳴叫。
“道倫,花園有兩個人在跟著伊莎貝拉。”
“注意,他們想要發射致人昏迷的弩箭。”
“國王已經起疑心了,該帶他們走了,道倫。”
年輕衛士看到教皇像是在低聲和誰說話,但是周圍卻看不到任何其他的人,他感到大為困惑,教皇陛下不會是在自言自語吧?可是那神情嚴肅得像是在進行著通靈儀式。
更為奇怪的是教皇陛下將權杖放在了棋桌上,上面的水晶球似乎隱隱發亮,好像是什麼東西隱藏在裡面,很多很多圖案晃過,他忍不住偷偷把腦袋湊近了一些,想要一探究竟。
“喂喂,回來啊,笨蛋!”冒失鬼的同伴看到他接近教皇時為時已晚,他不敢大聲提醒,那家夥就真就像是五歲小孩一樣不守規矩,“見鬼。”
年輕衛士自然沒有聽到同伴的聲音,那水晶球對他而言彷彿有一種不可抗拒的吸引力,他很想看看上面有什麼,就看一下都好。
教皇仍舊專注地盯著水晶球,“移動那幅油畫。”他說道。
年輕衛士已經走到了教皇的身後,但教皇好像根本沒有發覺,其他衛士們看不下去了,也跟著悄悄走了過去,要把這不守規矩的家夥給抓回來。
這個時候,冒失鬼終於看清了水晶球上的東西——那裡面竟然是現實中的世界,他看到了一位傾國傾城的女子,他還看到了布隆薩斯的騎士。
那女子,不是那天從海盜之國來到聖巴利安的那位皇後嗎?真不可思議,世界上還有如此神奇的東西!
“喂,回來啊,白痴!”
——嘎吱,嘎吱。蒸汽開始暗湧。
冒失鬼心中突然一凜,步伐僵硬在了原地,就連教皇也止住了低語。
某種威脅正在靠近,城堡的門沉悶地開啟了,有其他的人來到了這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