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莎貝拉對此不冷不熱,“我應該感謝哥哥把我和多裡亞關在這裡嗎?”
這句話令龐克拉臉色頓時一變,“您怎麼能這麼想?”
“那我就姑且把這當做哥哥企圖加害多裡亞的賠禮好了。”
多裡亞忽然聽到母親提起自己,一下子把注意力從窗外的風景移到了龐克拉伯爵的身上,以他的年紀還難以理解兩人的對話,但是他能夠感受到某種威脅在滋生。
“夫人,這七年來您的言辭變得如同秘鋼寶劍一般銳利逼人。”龐克拉的偽裝正逐步被撕開,“果然您已經不是當年討人喜歡的小公主了。好吧,我把陛下的原話告訴您……”
這個時候,侍女捧著一件紫羅蘭色的流蘇長裙走進房間,上面綴滿了金絲銀線,類似火焰或者說像是飛鳥羽翼的花紋自裙擺延伸至上,幾串金鏈子垂吊著,搖晃時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響。
“今晚,你們布隆薩斯的使者會到來,很顯然是來催你回家的,但您還不該那麼快回去。”
龐克拉伸手拿過衣服和首飾,之前的禮貌變成了粗魯,“您最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像您出嫁時那樣,然後告訴使者們,您想在故鄉待久一些,並且,讓國王盡快與聖巴利安達成同盟……”
伊莎貝拉看著龐克拉向自己逼近,他走路的步伐沉重有力,“以及,”龐克拉繼續說道,眼睛冷冷盯了小多裡亞一眼,“小王子也很喜歡克列昂這地方。”
龐克拉將衣服和首飾扔在了床上,俯身沖著多裡亞扮了個鬼臉,“對嗎?小鬼。”
多裡亞王子躲到了媽媽的身後,只探出一個腦袋來,他不甘示弱,學著插畫上的獅子露出牙齒,發出低吼。
“多蘭多裡亞的暱稱),別看他。”伊莎貝拉用手擋住了多裡亞的眼睛。
“哈哈哈,行了,我就說這麼多!意思您自己清楚。”龐克拉挺著肚子向多裡亞揮手,眼睛又往伊莎貝拉白皙的臉上流連了一會兒,舌頭不自覺舔了舔,“照我說的去做,換上衣服,您不會希望我的部下來幫您換吧?好了,夫人,還有我親愛的小王子,在下還有要事,先就此告辭。”
離開的時候,帶門的聲音很重,顫得桌上的杯子都有些搖晃。
伊莎貝拉像是剛從災難中脫離出來的人一樣,一臉的蒼白,她撫著胸口,氣氛幾乎要讓她窒息。
窗外的風景彷彿幻化成了七年前布隆薩斯王都安德魯港口的風景,依舊是冰冷的冬天。
她似乎看到了北河中央的黑塔,那位自稱“羅賓漢”的俠盜紳士詳見短篇),雖然他已經不在了,可她仍然想像他一樣去戰鬥,揮舞心中的利劍,無論敵人是兇狠的騎士還是惡魔。
跨越冰封與烈火,揮舞,斬殺,為自由而戰。
可現實與幻想差距太大了,她多想掌控自己的命運,囚禁,那便沖破牢籠,她多想擁有勇氣與力量,可是太累了,一切都太累了……
這個時候,黑暗的某處。
“願全知的父指引你。”虛無中傳來了說話的聲音,伊莎貝拉一驚,多裡亞也嚇了一跳,四處張望著,卻看不到任何人。
“我在這裡,夫人。”陰影中,某個人逐漸顯現在了房間的角落,那是一位身著紅衣的主教,他的胸前還有“屮”字形的項鏈。
這位主教看起來年紀剛入中年,臉上的鬍子只是稍有斑白。
他的手中似乎捧著什麼東西,很早伊莎貝拉就聽說教廷裡隱藏著一些不為人知的神秘寶物,那些都是巫師時代遺留下來的玩意。
在好幾個世紀前教皇下達過禁巫命令的時候,宗教裁判所的人就到處派遣獵魔人去審判那些掌握古老魔法的巫師。
這些寶貝就是從古時候的巫師手中收繳來的,想必這位主教應該就是用了隱形鬥篷一類的東西吧?
“媽媽,那個伯伯是怎麼冒出來的?”多裡亞睜大了湛藍色的眼睛,臉上滿是困惑,“我知道了,他一定是變戲法的,就像安德魯集市的老爺爺們一樣,咻地一下就能變出夜空的花火。”
“我不是變戲法的,孩子。”紅衣主教和藹地笑了笑,眼角的皺紋幾乎擠在了一起,“我是道倫主教,來自神座山上的教皇國。我是奉教皇陛下的命令來帶你和你媽媽離開克列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