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近古稀的伊薩克蘇丹仍然熱衷於戰爭,他的一生都是在馬背上度過的,從二十一歲第一次指揮作戰開始到現在足足有四十餘年的光陰,除了七年前在步六孤族人面前遭到的幾次慘敗外,他這一生都是在輝煌的勝利中度過的。
然而,歲月是把無情的割刀,在老蘇丹身上留下了歲月的痕跡,他逐漸開始感到衰老,連騎馬都成了困難的事情,上下馬還需要人攙扶著。
此次聖戰也許是他最後一次帶兵打仗了,所以蘇丹希望這次他能夠在老死前打一場漂亮的勝仗,徹底挫敗瓦蘭廷帝國的軍隊,向世人宣告光明神的強大威力。
他帶著一萬人的護教軍主力前往國土東北部的莎倫行省,這裡原本是古莎倫國的中心,現在卻成了薩爾斯王朝的管轄區域,伊薩克蘇丹打算直接從這裡繞到敵人領土的側方發動奇襲。
護教軍目前所處的位置是莎倫行省境內的天狼山山腳。他們的右邊是巍峨的天狼山脈,它是中古大陸第三高的地方,乍一看,綿延的群山被劃分成了兩個部分,山腳是光禿禿的岩石,山頂是白皚皚的蒼雪,山的背後便是步六孤汗國所統治的高原地區。
再放眼從左邊望去,看到的景象則又變成了一大片無邊無際的荒草沙漠,一條從天狼山脈流下的河流伸向遠方,滋養著沿岸綠洲的生靈。
行軍了一個白天,到了夜晚明月升起的時候,士兵們大多都已疲憊不堪。然後前方的先頭部隊又向蘇丹彙報說,他們在前面不遠處的山腳下發現了前人遺棄的小村落,這裡環境優美,地勢低平,老蘇丹便下令讓所有人在荒村周圍生火做飯,士兵們立即相當自覺地找好了合適的位置,架起鐵鍋或烤架,如同去春遊一樣,個個都放鬆了下來。
這個村子年代久遠,存在了數百年,保留有原始的薩滿教習俗,但它最後毀於了步六孤騎兵的鐵蹄之下,如今只剩下斷垣殘壁,以及破敗的土磚房旁插著的風鈴木架,每當山風吹過,木架上繫著的薩滿風鈴就會“叮叮當當”起來,好似一曲喪歌,連著風鈴的白絮也如靈幡一般飄動,給人一種悽涼的感覺。老蘇丹心想,在七年前,這裡應該還是個人丁興旺的地方吧。
伊薩克蘇丹命人清點了一下人數,所有人一個也沒少......
等等,他又發現了個奇怪的地方,參戰的步六孤族人都沒在生火做飯,他們好像一點也不餓,都說草原騎兵吃苦耐勞,現在看來果真如此。不過,還是很奇怪,他們似乎都板著臉,如臨大敵似的,到底......
“報告陛下,蘇裡曼王子到!”這時有人彙報道。
“蘇裡曼?他怎麼會來這裡?”老蘇丹看了看遠處的沙漠,發現小王子帶著一眾騎著戰馬或駱駝的騎兵朝這裡急匆匆地趕來。
小王子蘇裡曼看起來十分焦急,連抽了好幾下馬屁股,長衣的下擺高高揚起,像一面騰空的旗幟。
“父王!”小王子一看到蘇丹就大喊道,“父王,兒臣有要事相報!”他翻身下馬,頭冠後的方巾向上翻起,差點遮蓋住他清秀的面容。
老蘇丹見是平日自己最喜愛的小兒子來了,本來應該高興才是,但是他察覺蘇裡曼的神色不太對勁,反而怔住了,“發生什麼了?難道是東帝國洞悉了我們的行動?”
“時日未到,父王為何提前行軍?”蘇裡曼問道。
“找為父就為此事?”伊薩克蘇丹摸不著頭腦,只能勉強擠出一個慈愛的笑容,“東帝國軍隊前來進犯,寡人決定從小道透過,攻敵之後。”
“是誰說東帝國軍隊要前來進犯的?”蘇裡曼王子眉頭緊鎖。
“問這個幹什麼?”老蘇丹有些不悅,感覺自己好像被人質問一般,“是你哥哥說的,你們不是一起去邊境偵察的嗎?”
“您說什麼,父王?我們並沒有發現東帝國的軍隊啊。”蘇裡曼王子隱約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王兄他怎麼會謊報軍情?”
“他說,是薩拉丁告訴他的情報。”伊薩克蘇丹臉色一變,“還說薩拉丁建議我們以天狼山脈做掩護,繞到東帝國軍隊後方,屆時薩拉丁將從正面出擊,與寡人兩路夾攻,殲滅敵軍。”
“薩拉丁!”蘇裡曼王子差點大叫出來,他最擔心的情況還是發生了,果然是薩拉丁從中作梗,“父王,兒臣此次來就是要告訴您一個不好的訊息,您最好趕緊返回王都。”
“到底發生什麼了?”老蘇丹神色嚴峻了起來,“薩拉丁怎麼了?”
蘇裡曼低著頭說道:“哈倫·拉加德老將軍和安西大師調查說,薩拉丁舅舅有嚴重的造反嫌疑...東帝國並沒有出兵,他是在謊報軍情。”
他忽然注意到,此刻父王軍隊所處的山腳地形非常險峻,如果要是有人在山崖上佈下伏兵,那麼軍隊將會遭受重大的損失!現在還有機會,左邊是大沙漠,撤離還來得及。
“難道薩拉丁別有用心!”老蘇丹向來對小兒子蘇裡曼的判斷深信不疑,他徵戰多年,此時也注意到了地形上的危險,現在他明白了,薩拉丁是在引誘他進入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