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暮西山,傍晚已至。“銀沙城”摩沙迪瓦城內的緊張氣息已經越來越濃烈,彷彿是沉悶的烏雲,亦或是壓抑的迷霧,籠罩在宮廷的上下,叫人喘不過氣來。
基德一個人在街上散步,想要緩解緩解這段時間接連不斷的麻煩帶來的壓迫感。
夕陽下的太陽神道彷彿一條散發璀璨金光的綾羅綢緞,神道兩側擺地攤的商人們已經開始收拾物件卷地鋪回家吃飯去了,只有部分長期營業的店面仍舊對外敞開大門。
該怎麼形容這樣的情景?“夕陽西下,餘影難覓”,還是“一暮千人盡”?基德肚子裡沒有幾滴墨水,他想學著李昂納多彈琴作詩的樣子即興來幾首吟遊詩,可是他再怎麼想,腦子裡浮現的句子不是李昂納多唱過的,就是諸如“啊,夕陽好美啊”之類教會學校唱詩班一年級小學生作文裡的句子。
漫步在異國他鄉的街道上,看著過往形形色色的行人,他們有的是朋友,肩並肩聊得不亦樂乎;有的是戀人,手牽手秀得羨煞旁人;有的也像基德一樣孤身一人,自顧自的失魂落魄。
他想起了自己離世的三位兄弟,曾經在麼木風城的時候,哪曾像這般孤單過。
騎兵刀,一個又自大又愛出風頭的人;鍋蓋頭,一個說話不正經的多情胚子;還有狗熊,那個憨厚爽直的大塊頭。
如今他們都不在了,自己到現在經歷了那麼多次危難,每一次都奇跡般的挺了過去,他們看到了會不會很欣慰地說一句“當初沒用的新人也開始有點英雄的樣子了”呢?
可惜,這些他們都看不到了,就算自己有點的英雄樣子,也沒有辦法讓他們活過來了。
太陽沉沒到了地平線之下,大小街道的點燈人都在路邊忙著為路燈的燈罩裡置添燈火。
一些以雜技表演為生的南疆部落移民拉著幾輛運載“移動房屋”的馬車來到廣場,他們將這些“房車”繞著中心空地圍成個半圓。
幾名南疆少女和少年穿著少數民族的盛裝來到中心空地點燃篝火,繞著明亮的火焰翩翩起舞。另一輛車裡,又有一位中年大叔拿著一瓶燒酒,邊下車便朝天噴出了一口長龍似的火焰。
每天晚上都會有許多南疆人在城市廣場上表演這些炫目的絕活,他們構成了這座城市特有的風景線,每到這個時候摩沙迪瓦總會打破傍晚的冷清,迎來夜市人流的高潮。城裡的男女老少都十分喜愛南疆人的表演,常常會在表演結束後投上一兩枚亮閃閃的託比昂幣作為打賞,一些聰明的商人也不忘在人群密集的地方推銷自己的商品,贏取利益。
基德跟著圍觀的百姓鼓掌喝彩,但是在他心裡,這些樸實的南疆人表演得再怎麼賣力,也比不上那三個好夥伴昔日喝醉酒時手舞足蹈的樣子。還記得第一次與涅莉的相遇,也是與他們的最後一次聚會,那次是多麼的快活,可誰又會知道僅僅是幾個小時之後,一切都翻天覆地了呢?
“啊,感謝各位的觀看!”這時,一個似曾相識的聲音傳到了基德的耳邊,“我們是新近到來此地的南疆馬戲團,你們可以叫我們‘快樂鴕鳥’馬戲團,還希望沙之國的各位能夠喜歡我們呀,嗯,有錢的賞個錢,沒錢的捧個場啊,嘿嘿......”
這“老奸巨猾”的聲音咋好像在哪裡聽過,還有什麼“鴕鳥”馬戲團,莫非是......
基德仔細觀察了那個說話的人,那家夥有一條長長的脖子,裂開的嘴裡有一顆大金牙閃閃發光。那個人正是前段時間剛到西漠城那會兒遇到的奇妙商人,當時他好像還熱情的推銷過一個紅色的“棒子”來著,現在他怎麼又變成了什麼“快樂鴕鳥”馬戲團的老闆了?
基德剛糾結著要不要和這老熟人打個招呼,長脖子商人便引領相望,從人群中發現了他。
“嘿,是你,那天西漠城的外國人!”長脖子像發現了金子一樣興奮,“怎麼,你迴心轉意要買鞭炮了麼?”
基德抹了一把汗,說道:“許久不見,咱能不一上來就提鞭炮麼......”
“哈,當然。這次我還帶來了更有趣的東西,等會兒你就能看到了。”長脖子笑得滿嘴都是牙齒,一顆大金牙在萬千白中一點黃,“來人,把‘夜之花’拿上來!我要給在場的觀眾,還有這個外國朋友獻上一個壓軸的精彩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