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回答。一切都安靜得過了頭,讓他有些不安了起來。亨利克揉揉眼睛爬下了床,看到自己的盔甲被整齊地擺放在了窗前,連折斷的木製羽翼也被繩子重新綁在了一起。
亨利克有些詫異,隨即快步出了房門,來到了一個有些幽暗的大廳。這裡有許多櫃子,上面擺放著很多新奇玩意,像是水晶球、羊皮書、雕花的木杖…櫃子旁還斜倚著一把掃帚。
在這些東西的中間,一位穿著黑袍的少女靜靜地坐在椅子上,頭頂的帽子軟軟耷拉著覆蓋她白皙的臉頰。
“喂…不,那個,姑娘……”亨利克有些不知所措,話說到一半,又生怕驚擾到了這位少女,便不再說話了。
過了片刻,她慢慢伸手取下了帽子,戴回了頭上,“早安。”少女又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向亨利克問了聲好。
早安?!明明窗外的天空還掛著彎彎的月亮,該不會是睡迷糊了吧?
“你不會是…女巫?”亨利克在緊張之下有些語無倫次,臉上紅得和喝醉了酒的人一樣。
“葉莉卡。”少女以一種極為冷靜的語氣回答,“我的名字。”
“那你是不是女巫?”
葉莉卡微笑著看了亨利克幾眼,目光漸漸移向了旁邊的櫃子,“如你所見。”
亨利克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連忙說道:“不好意思,我頭有些暈,所以…總之,我很快就離開這裡!”
“等等,亨利克,你出不去的。”他剛要回房間,女巫便輕聲叫住了他,“進來了黑森林,就再也出不去了。”
“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亨利克的腳步停滯了,“我怎麼就出不去?”
“在黑森林度過第一個夜晚的人,將會陷入永夜,永遠迷失在森林裡,沒有白天,只有黑夜。”
亨利克僵硬地把頭轉了過來,一臉茫然,“你說什麼?”
“你離不開這裡了。”葉莉卡一字一字地重複了一遍。
亨利克臉色一陣蒼白,頭愈發暈得厲害,“我不信。”他跌跌撞撞地回房撿起了騎兵刀,也不穿鎧甲,就直接推門跑了出去。
外面仍舊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漆黑,慘淡的月光只能為遠方陰森的樹林留下剪影。
亨利克茫然地望著眼前的混沌,四下完全沒有方向可言。
“不可能的!”他拔出騎兵刀,向某個方向邁出了幾步,可那邊的山坡又傳來了野狼恐怖的嚎叫,驚得樹林裡的夜行鳥類通通飛離了樹枝,撲稜稜一大片,遮天蔽月。
“你出不去的。”亨利克身後,葉莉卡幽幽的聲音飄進了他的耳朵裡,如同一個魔咒,叫他心神不寧,“陷入永夜後,我媽媽也曾尋找過出路,可是她再也沒有回來,那時,我只有七歲。”
亨利克怒睜了雙眼,轉身憤怒地按住了葉莉卡的雙肩,居高臨下地對著她大喊:“一定是你搞得鬼,女巫,快放我出去!”
“我幫不了你。”葉莉卡眯上眼睛搖頭。
“到底怎麼才能出去?!”亨利克的手漸漸鬆了下來,可能是發覺這樣對一個女孩實在太失禮。
葉莉卡指著他身後的一片混沌,“當你能直面黑暗的時候。”
亨利克聽後,道了句:“完了,這是我逃跑的懲罰。”他無助地跪在了葉莉卡面前,像一個孩子那般流下了眼淚,“是我的錯,我是個膽小鬼。”
紀元1020年10月
無法離開黑森林的亨利克只能選擇留在這裡。
他日複一日地望著窗外一塵不變的夜景,每天晚上入睡前還得忍受各種怪異的叫聲。
好在葉莉卡也沒有對亨利克感到反感,每天在他醒來之前,她總是會準備好一碗冒著熱氣的蘑菇湯擺在床頭櫃前。
“我想出去……”每天,葉莉卡聽到最多的就是這句話。
“你為什麼想離開?”她問亨利克。
“因為我有負罪感。”亨利克沒有做什麼隱瞞,“我還沒有為爸爸複仇,而且在對抗紅衣軍團的時候,我逃跑了,很丟人對吧?”
葉莉卡搖搖頭,“也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