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洛從窗邊起身,走到畫架前,端詳著這副畫,然後淡淡道“畫的不好,鼻樑太高了,看上去太冷峻了,不夠柔美。”
蕭澤平淡的說道“你若是不喜歡那就拿去燒了吧!”
離洛把畫收起來“謝謝你的畫,你要做的事情我做不到,現今也幫不了你,等到你有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再傳書給我吧!就此別過了。”說完離洛就轉身離開了。
這次蕭澤一句話都沒說,他一口氣把那一小壇酒都喝完了。然後對著畫屏說道“曦兒,你等我,我這就去為你去建一個太平天下。”
離洛出了畫空樓,直接就來到了雲澤宸垣裡,莫白這幾天正好在雲澤山。離洛開口就是“南帝,離洛前來告辭,蕭澤已經不需要離洛了。”
莫白笑著說道“怎麼不需要了,是他惹到仙子了嗎?我罰他。”
離洛道“這倒不是,蕭澤要去做一些大事,一些我做不了,甚至南帝也完成不了的大事。”
莫白高興的問道“你是說蕭澤醒悟過來了,他要擔起蒼生重責了嗎?”
離洛點點頭“是,他要去為木句曦創立一個太平天下,建立新的秩序。”
莫白站起身來,激動的說道“他總是醒悟了,仙子你居功至偉,實乃我仙族一大功臣啊!你要什麼,孤要賞你。”
離洛一笑道“離洛不要賞,只求南帝恩準我回青衣派。”
莫白有些不解的問道“蕭澤現在要去做的是一件龐雜且危險的事情,他正需要人照顧和幫助,為什麼你會在這時候離開呢?”
離洛淡淡道“他是為了木句曦,又不是為了天下蒼生,我為什麼要幫他。”
莫白有些暗笑,離洛話裡明顯有一股子酸味,莫白笑著說“蕭澤始終是個孩子,他總有些小孩子脾氣,什麼事情都是那麼偏執,回頭我罵他,但是他真的需要你,正因為他是一個小孩子,所以他身邊需要一個人照顧,你應該留下來。”
離洛淡淡道“我做不到,還請陛下讓我離開。”莫白也沒辦法了,女人偏執起來,是男人的十幾倍,誰也解不開這種心結。
莫白一揮手,“好吧,你去吧,終有一天你還會回來的。”
離洛卻只是抬手一躬“謝南帝,離洛告退了。”說著轉身而去了。
幾天後離洛已經身在青衣派,她坐在窗前看著那副精心裱裝好的畫,有些心緒不寧。她想起了自己初去雲澤山的情景,人很多,都圍著蕭澤打轉,可是蕭澤卻呆呆的坐著不說一句話。
她一出現蕭澤居然起身迎了出來,開口第一句是“你來了,快請進來吧!”蕭澤像是一個落水的孩子,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高興。很多年後她才想明白,估計是木句曦告訴過蕭澤,她會接替木句曦繼續陪著蕭澤,蕭澤就因為木句曦一句話,就把她當成了可以信賴的人。真是可笑可嘆,可笑她離洛也是一派掌門,名滿天下的美人,可是一個人對她的好感完全來自於另一個女人的一句話。可嘆蕭澤居然會因木句曦的一句話,把她當作可以信賴的人,蕭澤該有多麼信賴木句曦,多麼愛她。
在以後的時間裡,離洛就陷入了這種死迴圈裡,一邊她羨慕蕭澤和木句曦之間生死相托,靈魂相伴的愛情,一方面她又討厭蕭澤對她本身的無視。她做什麼都覺得在木句曦影子都籠罩下,她就這樣一步步的陷了進去,她對蕭澤好,也對蕭澤冷漠。蕭澤不和她說話時,她也就很少和蕭澤說話,他會在蕭澤喝醉時給他悉心的蓋上被子,卻從來不勸他少喝酒。
蕭澤很信賴離洛,她就越來越瞭解蕭澤,知道了他內心痛苦,懊惱,糾結,傷心,離洛慢慢對蕭澤滋生出一種特殊的感動和憐愛,她有些怕那是愛情,所以她就極力的掩飾,對蕭澤的真話越來越少,變得言不由衷。
“入我相思門,方知相思苦”,離洛變得有些魂不守舍了。她懶懶的趴在窗臺上,數著一盆蘭花,先數有多少朵,數清後,又數有多少片花瓣,數著數著,就想到畫空樓外的杏花,不知道那一樹杏花能不能數清楚,想著想著又想到,蕭澤不作畫時總站在窗前,是不是也在數那一樹花有多少朵呢!
離洛嘆了一口氣“他也真是個可憐人,有著通天徹地的本領,聲名顯赫的地位,卻總是那麼孤寂落寞。”離洛第一次想到了,為什麼木句曦要讓自己代為照顧蕭澤,原來蕭澤看似風光的背後有一顆那麼脆弱的心。
自從木句曦不在了,蕭澤的心也就永久的關上了,他失去了活下去的動力和意願,需要有一個人幫他重塑新的生存目標,喚醒他生存的意志。
蕭澤對木句曦的愛和悔成了他心中的一道坎,哪怕木句曦不在了,蕭澤也抵制任何人走近他。蕭澤對木句曦的話更是奉為金科玉律,如果沒有木句曦的金口玉言,誰也不可能跨過那道坎,走進蕭澤心裡,坐在中央的位置,把那顆碎裂的心重新縫補好,讓它重新煥發生機。離洛就像木句曦的繼承者一樣,她得到了木句曦的推薦,自然而然得到了蕭澤的認可,所以木句曦找離洛來照顧他,他就接受了。如今木句曦不在了,再也沒有人別人能跨越蕭澤心中的坎,更遑論走進蕭澤的心裡了。
木句曦一直都在為蕭澤設想,可是她也許從沒想過,她走後擁有無盡修為,無邊能力的蕭澤世間還有誰能轄制。
離洛在那裡胡思亂想著,而蕭澤卻已經準備著踏上他的征程。蕭澤辭別莫白,打算去踐行他對木句曦的承諾,也是去實現他自己一生的報複和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