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彌最終還是逝去了。
在即將黎明的天空,舞彌卻再也看不到晨曦了。
切嗣感到心很累。
明明她只是個工具,為了名為“衛宮切嗣”的機器而戰的工具,是用完了就可以舍棄之物,但那一刻真的來臨時,切嗣卻感到了迷茫與痛苦。
為了多數人而懷著犧牲少數人的理想,真的正確麼?
切嗣突然想起了當年,想起了自己把槍對準了父親的那一刻,想起了自己扛起了火箭筒,把自己最親的人送上了西天…
“言峰綺禮…”
切嗣看著舞彌冰冷的臉,緩緩吐出了這個名字。
他已經決定,這次聖杯戰爭,要不惜一切代價宰了他。
……
……
直到回到城堡後,切嗣都沒有從那種狀態中恢複過來,對於在新都造成了破壞也完全沒有理睬,反正收拾殘局的是聖堂教會。
阿蒂拉再次回到了柳洞寺,制服了被大魔術困在裡面的兩儀式,那個覆蓋了整個圓藏山的三大魔術逐漸消耗了兩儀式的魔力,加上斷魔後已經數十小時,因此兩儀式急需重新簽訂契約,否則就會消失了。
對此王哈桑的決定向迦勒底請求派遣禦主,在此之前因為憐憫之獸的突如其來,迦勒底方面只派遣了三位從者現界,沒時間應付眾多特異點中的一個。
哪怕憐憫之獸基本被確認死亡,他們也要履行職責,把冬木的大聖杯給帶回來,避免被居心不良的人祈求願望。
畢竟,“獸”也不止一個。
……
……
無言的男人已經緘口不言一天了。
亦或是在思考,亦或是在決定未來的行動。
愛麗絲菲爾很快發現了切嗣的身影,他站在可以眺望城堡中庭的大陽臺上,斜身靠著鏤空雕花的護欄,眺望著高懸於蒼穹之上的明月。
她慢慢地走到切嗣的身後,身上的潔白衣衫在月光中熠熠生輝。
切嗣也應該覺察到自己的存在了吧,腳步雖輕,但切嗣聽得出來。
他沒有表現出絲毫吃驚的神情,而是慢慢地轉過身來。
愛麗絲菲爾早已做好心理準備了,可是當她看到切嗣轉過身來的表情,不禁覺得有些手足無措,呆呆地站在了原地。
切嗣的表情就像一個受傷無助的孩子那樣,強忍著淚水,就好像被某人逼上了絕路,現在站在愛麗絲菲爾面前的切嗣,與那個實力不凡的魔術師殺手形象相去甚遠,只是一個無力怯弱的男人而已。
“切嗣,你——”
切嗣一言不發,抱緊了迷惑不已的愛麗絲菲爾,他的胸口竟然在顫抖…在愛麗絲菲爾眼中,切嗣的臂膀總是強勁有力,讓人有異樣的安全感,可是現在的切嗣就像受傷的幼獸一般無助。
“如果我…”
愛麗絲菲爾覺得切嗣抱得更緊了,甚至使她感到了疼痛,這時耳邊傳來了丈夫微弱而沙啞的疑問聲。
“如果此時此刻我決定要拋開一切,逃離這裡的話…愛麗,你會跟我一起離開嗎?”
像衛宮切嗣這樣的男人提出這種問題,大概愛麗絲是無論如何也想象不到的。
看來舞彌的死,對這個男人的打擊,真的很大,甚至讓他一度動搖了自己的理想。
“伊莉雅那孩子,已經在德國了…現在託付給了艾爾尼亞斯家族,如果切嗣你真的要走的話…那麼一起回到德國吧…我們三個,一起安詳的度過人生。”
愛麗絲菲爾的聲音很輕很輕,她理解眼前這個男人走投無路的心情,身為她丈夫的切嗣,面對著一生中最大的戰爭,面對至親之人的離去,已經被逼到了無路可退的境地。
他已經不是八年前的切嗣了,不再是那匹冷漠無情,行走於黑夜的獨狼,不再是那個無止境地磨練自己的殺人機器了。
切嗣已經變了,變得非常非常脆弱,為了實現那個殘酷的理想,竟然把自己逼到了如此的境地。
讓切嗣發生改變的關鍵,別無他物,就是愛麗絲菲爾。
妻子和女兒,她們本不應該捲入衛宮切嗣這個男人的人生,他的名字就是“殺人機器”的代名詞,根本不需要親情與溫暖。
原本,衛宮切嗣沒有任何東西可失去。他甚至不會感到痛苦,正因為衛宮切嗣是那樣的男人,所以才能變得異常堅強,才能堅定追求著拯救世界的遠大理想,毫不猶豫地為此犧牲自己的一切,成為一個殘忍無比的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