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來的這麼晚?”
一見面,楊文姝臉上透露著欣喜,嘴上卻習慣性說著責怪的話。
“媽,我等一筆稿費,匯過來我才坐的車。”林曉光放下東西,伸開雙手,上前一步抱住她,才在她耳邊說道:“媽,我想你了。”
中國人的情感是含蓄的,不像西方人,見面就擁抱,親吻,還說我愛你。
一個擁抱,就是林媽能夠接受的極限。
剎那間,楊文姝眼睛就紅了。
半年多不見人,剛一見面,他就來這麼一招,穩住心神,她笑罵道:“幹嘛呀?快鬆開,讓人見了笑話。”
此時已經下午兩點,飯菜冷了,林仲平都上班去了。
小飛小茉聽到他的聲音,寒假作業也不寫了,一個個跑出來,見到他很激動,叫著:“哥,你終於回來了。”
林曉光挨個摸摸頭,笑道:“回來了,就是給你們買零食,浪費了一點時間。”
兩個小傢伙聞言,更開心了。
楊文姝見此,便不由皺眉,嗔怪:“又亂花錢!”
林曉光大手一揮:“媽,咱現在不差錢!”
“還是稿費?掙了多少錢?你先等一下,我去給你熱飯。”楊文姝走向廚房,一邊走一邊問道。
“晚上等我爸回來,我一起說。”
“就你那點小錢,還跟我賣關子,半年不見,我看你是肉疼了。”楊文姝抽開蜂窩煤爐封口。
吃過熱的中飯,晚上,一家人吃完晚飯後,兩個小傢伙去房間寫作業,楊文姝和林仲平一左一右坐在沙發上,看著茶几上的一堆錢發呆。
一萬塊啊,足足一萬塊,還有一千塊的僑匯券。
按照現在一個月三四十的工資,不吃不喝要兩百五十個月,二十年才能掙到,這得是多大一筆錢。
“說,你怎麼掙到這麼多錢?就靠寫小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
林仲平眼睛瞪得大大的,冷冷地看著他,虎著一張臉,大有他若做錯事,就要大義滅親的架勢。
“是的。”林曉光一本正經。
接著他把一疊報紙掏出來,遞給林爸林媽,說道:“我在學校裡搞文學社團,創辦文學雜誌,清華文學社和《青年文摘》,在北平唸書的很多人都知道,不信你們去問?”
“我不是文采好嗎?就寫了本小說,投稿到香港,然後發表了,這是稿費,錢和僑匯券。”
楊文姝大驚失色:“香港?”
林曉光耐心解釋:“我們是恢復高考後的第一屆大學生,國家百廢待興,有很多特殊的任務交給我們,就拿我們英語班來說,比如翻譯國外的學術期刊,都是一些很機密的東西……”
“那跟你投稿到香港有什麼關係?”楊文姝見林仲平臉色發黑,不得不當紅臉。
“我一個老師有位《香港商報》的朋友,我們聊的時候,他跟我說,商報陷入困境,所以我才寫了小說,投搞過去。”
林曉光頓一下,看著父母,自己表情變得很嚴肅:“接下來涉及到一些保密內容,所以請爸媽您二位別給外人說。”
不等他們反應,他便說開了。
“現在香港是英國人的殖民地,但國家在那邊有很多派出機構,明面上開公司辦報紙,實際上是為國家戰略服務,都是國營的,比如華潤,比如《文匯報》,自從六七暴動之後,香港市民階層往右轉,局勢對國家不是很好,以前國家經營的五大佐派報紙,到現在都倒閉了,只剩下三個還半死不活的,《文匯報》、《大公報》和《商報》。”
“為執行國家的文化和統戰方針,擴大佐派報紙在市民中的影響力,去年《商報》就開始轉型,我寫的小說讓商報銷量上漲三倍,日銷量達到四萬多份,國家還特意給我發了獎狀。”
林曉光說著掏出一張刻著香港商報黨委會印章的獎狀,遞給二人,然後繼續說。
“所以我現在寫小說,不僅僅是為自己,還是完成國家文化戰線和統戰方面的任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