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他這個決定,林爸林媽無可奈何。
怎麼說呢?之前他去北平上大學後,少了一個人,家裡變冷清了,還挺不習慣的,等到習慣之後,把次臥裡他所有的東西都收拾了,臨到放假又怪想念的。
可人一來,家裡又多一個人,頓時變得有點擁擠,再就是仨孩子都放假,全待在家裡,各種鬧騰。
自從他上大學後,雖然年紀還小,但已經成半個大人了,不能再像以前那樣管教,而天天待在家裡,平時接觸一多,這磕著碰著的,也在所難免。
就像那句話所說,回家半天是祖宗,一天是親戚,兩天是兒女,三天以上是仇敵。
林曉光在家裡待久了,林媽各種看不慣,以前還好,手裡沒錢的時候,也不瞎胡鬧,像個乖寶寶一樣,現在手裡有了錢,三天兩頭帶兩個小傢伙去市裡,各種玩各種鬧,不到天黑不進門。
這讓楊文姝怎麼能忍,用她的話來說,都成野孩子了。
他也很無奈,又沒處可去,只好回學校。
“走了也好,清淨。”
於是,林曉光買了返校的硬臥車票,這會兒車票終於不那麼緊張了,買到車票,他一個人孤零零地回北平。
至於林曉芸和楊藍,前者家裡只有她一個小孩,多呆些時日也無妨,至於後者,暑假在家還能幫忙做飯做家務,另外還可以幫楊傑輔導功課做作業,這麼好的免費勞動力,父母自然不會忘記。
也就只有林曉光,爺爺不疼姥姥不愛的。
還好,臨行前,楊文姝念及這會兒學校沒開學,回去後能住宿舍,但學校卻不發生活費和補助金,便給他三十塊錢。
“回去以後,照顧好自己,一定要吃飽,千萬別省錢。”
林曉光只是點頭說好,儘管他手裡有不少錢,可林媽遞過來三十塊,還有一些糧票,他卻毫不猶豫的收下,甚至還打蛇上棍。
“媽,我這路上也要吃喝,要不你再多給十塊唄。”
登時,楊文姝心頭的一點舔犢之情,消失得一乾二淨,沒好氣地翻個白眼:“沒了,你以為我這錢是大風颳來的啊,辛辛苦苦一星期,才十塊錢,哪像你,隨隨便便幾百塊稿費,多帶點饅頭,再帶上辣醬,路上湊活吃,別餓死就行。”
“滾蛋吧,看見你就心煩。”
“誒,好嘞。”然後林曉光就屁顛屁顛滾蛋,坐上去市區的公交車,就此離去。
時隔一天後,他從北平火車站出來,站在崇文門廣場上,等去動物園的公交車開過來,連忙跳上去,顛簸大半個小時後,再換乘32路,最後在五道口停下。
他跳下車,看到東門開著小口,有學生進出,登時一樂。
進入校門,一直走到寢室樓前,他爬上四樓,走到404宿舍前,拿出鑰匙開啟鎖,推開門,便看見宿舍內的場景,和他離開前一般無二。
收拾一下,洗把臉,試探性的去食堂,看運氣好不好。
他運氣真不錯,可能是留校的學生和老師比較多,儘管食堂冷冷清清,大部分視窗都關著,可也有不少開著,不缺飯吃。
他買一碗麵,將就湊活吃了。
飯吃完,伸個懶腰,忽然想到傅老師,便直接去教職工家屬院,路過花壇,看到花叢中茉莉花開得正好,便毫不猶豫折下一支,優哉遊哉走向目的地。
抵達家屬樓,他一層一層上樓,最後站在門前,屏息靜氣。
“砰!砰!砰!”他並不急躁地敲門。
他想著,門開啟,伴隨著一聲“誰呀?”,有一張臉露出來,彎成月牙狀的眼睛看到他,然後一臉嗔怪,或者驚喜:“你怎麼來了?”
然而,這一次,他失望了。
等好長時間,都沒有人開門,他耐住性子,一而再再而三,緩慢而又堅定地敲門:“砰!砰!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