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到鬼了嗎?”我嘴角微揚,調侃地問道。
“哪裡有什麼鬼?”廖副局長一臉狐疑地說道,“我們查到打給你的這個電話了,是從境外打來的,他們的騙術登峰造極,竟然使用了‘改號’這一高科技手法,所以顯示的來電號碼才會是國內的。不過無巧不成書,這個號碼竟然是縣婦幼保健院的一個座機號碼,而且還是一間閒置未用的辦公室裡面的。”
“是啊,最匪夷所思的是這個三番兩次給我打電話的人,竟然妄圖在電話裡對我實施催眠,好在我每次都能懸崖勒馬,及時反應過來。真不知道他們到底想耍什麼花招呢?”我眉頭緊蹙,若有所思地說道。
“你沒有得罪什麼人吧?”。
“沒有啊。”我斬釘截鐵地回答道。
我與廖副局長相識不過半月有餘,半個月前,他尚未升職,還是縣刑警大隊的大隊長。
我平素在葫蘆縣的公墓門口擺地攤。
為何我要在此處設攤呢?原因有二:其一,此地亡者眾多;其二,此處人潮湧動。
葫蘆縣擁有全市最大的公墓,現已建成的墓地,足以供整個葫蘆市的人“安息”。
“解夢、造夢、夢喚醒,周公第一百四十八代傳人在此!”我端坐在地攤邊,扯開嗓子,賣力地吆喝著。
聽聞我的叫賣聲,三三兩兩的路人如潮水般湧了過來。
他們或蹲或站,圍在我的地攤邊,開始講述起自己已逝的親朋好友,在昨夜、前夜,或是去年、多年前託來的一個個光怪陸離的夢。
“解夢師傅,昨晚我家那口子如廁時如遭便秘之苦,蹲在茅廁裡苦不堪言,那叫喚聲,猶如殺豬般慘絕人寰,您說這是吉兆還是凶兆啊?”一個身材婀娜的中年女人如泥鰍般擠進人群,朝著我嬌聲問道。
圍觀的眾人望著她,皆笑得前仰後合。
“李金花,你可別毀了你家男人的一世英名啊!”一個體態豐腴的中年女人與她打趣道。
“銀花姐,你也來解夢啊?”這個叫李金花的女人喜笑顏開地與她寒暄著。
“你家男人是做什麼營生的?”我問道。
“她家男人可是縣刑偵大隊的廖大隊長呢!”那個胖胖的中年女人替李金花搶答。
“你家男人近期會偵破一個驚天大案,還會因此官運亨通呢!”我一臉嚴肅地說道。
李金花聞聽此言,如獲至寶,趕忙塞給我一張十元的鈔票,然後心花怒放地轉身離去。
我的先輩們將夢細分為直夢、象夢、因夢、想夢、精夢、性夢、人夢、感夢、時夢、反夢、借夢、寄夢、轉夢、病夢、鬼夢等十五種之多,猶如繁星般璀璨。
我解夢收費低廉,通常依據夢的類別收取兩至十元不等,可謂價廉物美。
時近正午,我正欲收攤打烊,一輛漆黑如墨的小車卻如鬼魅般悄然停在了我的地攤前。
“解夢師傅,我兒子已連續三日沉醉夢鄉,至今仍未甦醒,您能否將他從那虛無縹緲的夢境中喚醒呢?”車窗裡探出一個面容憔悴的腦袋。
“沒問題!待我收拾完攤位,便隨你走一遭。”
我先將一本古樸典雅的線裝《夢經》,如珍寶般小心翼翼地放入揹包,再將鋪在地上的那塊破舊麻布如疊豆腐般摺疊整齊,也放進了揹包裡,然後一手拄著柺棍,一手拎著揹包,抬腿坐進了小車裡。
小車如脫韁野馬般疾馳了兩三分鐘後,猛地拐了一個彎,然後風馳電掣般朝一條鄉村公路開去。
沿著這條筆直的鄉村公路一路狂飆到頭,小車猶如被施了定身咒一般,戛然而止。
我緩緩走下車來,眼前赫然矗立著一棟三層的小洋樓。
從車上下來的這個身材瘦削的男人,猶如幽靈般帶著我走進了樓房裡。
上到二樓房間,這個男人猶如被驚擾的夜梟,隔著窗戶,扯著嗓子朝窗外喊道:“解夢師傅請來了。”
我循聲朝窗外望去,映入眼簾的竟然是幾座墳墓,宛如沉睡的巨獸,陰森而肅穆,並沒有見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