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花大敢炸刺,哥哥只管吩咐俺們一聲,等俺們和他說,不怕他不聽。
他若敢道個不字,俺們就與他結下個大疙瘩。
究竟不知哥哥這門親事成了不曾?哥哥一一告訴俺們。
本來交朋友做甚麼?兩肋插刀。哥若有指令去處,兄弟們情願水裡來火裡去,絕無二話。
弟兄們這樣待你,哥哥卻還只瞞著不說。”
謝希大接過說道:“哥哥若不說,俺們明日宣揚到勾欄院裡邊李桂姐、吳銀兒知道了,大家都不好意思的。”
西門慶笑道:“我叫眾位得知罷,親事已都安頓停當了。”
謝希大道:“哥哥到明日娶嫂子過門,俺們都去。哥好歹叫上幾個唱曲兒的,請俺們吃喜酒。”
西門慶道:“這個不用說,一定奉請列位兄弟。”
祝實念道:“與其明日為哥哥慶喜,不如咱今天替哥哥把一杯酒,先慶了喜罷。”
於是叫伯爵把酒,謝希大執壺,祝實念捧菜,其餘都陪跪。把兩個唱曲兒的小夥也叫來跪著,彈唱一套《十三腔》“喜遇吉日”,一連把西門慶灌了三四盅酒。
祝實念道:“哥哥,那日請俺們吃酒,也不要少了鄭奉、吳惠兩個。”
轉頭道:“就算有預約的也推了,你二人無論如何也要去。”
鄭奉掩口道:“小的們一定伺候。”
須臾,敬酒完畢,大家分別回席上坐下。又吃了一會兒。
看著天色已晚,那西門慶哪裡坐的住,趁人不注意,錯起身走了。
應伯爵還要攔門不放,謝希大道:“應二哥,你放哥哥去罷。休要誤了他的事,叫嫂子見怪。”
那西門慶得手上馬,徑直走了。
到了獅子街,李瓶兒摘去孝髻,換上一身豔服。
堂中燈火輝煌,預備下一桌齊整酒席,上面獨獨安一張金交椅,讓西門慶上座。
丫鬟執壺,李瓶兒滿斟一杯敬上去,磕了四個頭,說道:“今日靈已燒了,蒙大官人不棄,奴家得以侍奉夫君,以遂于飛之願。”
行完禮起來。西門慶下席來,亦回敬婦人一杯,方才坐下。
又問:“今日花大兩口子沒說什麼?”
李瓶兒道:“奴午齋後,叫他進到房中,就說大官人這邊親事。他滿口說好,一句閒話也無。
只說明天后天的,叫他娘子兒來咱家走動走動。奴送他十萬塊,兩套衣服,兩口子歡喜的不得了。臨出門,謝了又謝。”
西門慶道:“他既然這麼說,我容他上門走走也不差甚麼。但有一句閒話,我不放過他。”
李瓶兒道:“他若瞎放屁,奴也不放過他。”
於是銀酒盅兒盛著茅臺,繡春斟了送上,李瓶兒陪著吃了幾杯。
真個是年隨情少,酒因境多。
李瓶兒因為過門日子將近了,比平時益發歡喜,臉上笑個不停,問西門慶道:“方才你在應家吃酒,玳安去請你,那邊沒人知道麼?”
西門慶道:“又被應花子猜到了,嘚吧嘚的威逼小廝說了幾句,胡亂鬧了一場。諸弟兄要與我賀喜,喚唱的,做東道,又齊攢的幫襯,灌上我幾杯。我趁他們不注意就溜出來了,伯爵還要攔阻,我又好說歹說,才放了我出來。”
李瓶兒道:“他們放了你,也還算識趣哩。”
西門慶看她醉態顛狂,情眸眷戀,一霎的不禁心思胡亂。
兩人你靠我的肩,我偎你的臉,李瓶兒把西門慶抱在懷裡叫道:“我的親哥!你既真心要娶我,可趁早些。
你又往來不便,不要丟我孤零零一個在這裡只是日夜盼望。”
說完一頭紮在西門慶懷裡,兩人安歇,真個是:
別後憶相逢,款款臂輕攏;
倦把銀缸照,猶疑是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