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花子虛每日同朋友在勾欄院中行走,與西門慶都是前日結拜的弟兄。
終日與應伯爵、謝希大一班十數個破落戶廝混,每月會在一處,叫些唱曲兒的,花攢錦簇玩耍。
眾人又見花子虛乃是內臣家庭出身的浪子,手裡使錢撒漫,便哄著他在勾欄院中請粉頭,常常三五夜不回家。正是:
紫陌春光好,紅樓醉管絃。
人生能有幾?不樂是徒然。
此事表過不題。
且說當日西門慶率同妻妾,閤家歡樂,在芙蓉亭上飲酒,至晚方散。
散場歸來到潘金蓮房中,已有半酣,乘著酒興,要和婦人云雨。
婦人連忙薰香打鋪,和他解衣上床。又呼春梅進來上茶。
婦人恐怕丫頭看見,連忙放下帳子來。
西門慶道:“怕怎麼的?”
又說起:“隔壁花二哥房裡到有兩個好丫頭,今日送花來的是小丫頭。還有一個大丫頭也有春梅這麼大年紀,也是花二哥收用過了。
上次見花家娘子在門口站著,她也跟出來,卻是生得好模樣兒。誰知這花二哥年紀小小的,房裡居然這般福氣!”
婦人聽了,瞅了他一眼,說道:“你這壞東西,我不好罵你,你心裡要收這個丫頭,收了她便是,如何遠打周折,指山說磨,拿人家來和奴家比。
奴不是那樣人,她又不是我的丫頭!
既然如此,明日我往後邊坐坐,避一避,騰個空兒,你自在房中叫她來,收了她便好了。”
西門慶聽了,歡喜道:“我的小心肝兒,你居然這般解趣,怎教我不愛你!”
二人說得情投意洽,更覺美愛無加,慢慢的宣洩過了,方才抱頭交股而寢。
正是:。
有《西江月》為證:
紗帳香飄蘭麝,
有內事迎郎意。
雪瑩玉體透房幃,
禁不住魂飛魄碎。
玉腕款籠金釧,
兩情如醉如痴。
才郎情動囑奴知,
慢慢多一會兒。
到次日,果然婦人往孟玉樓房中坐了,把房間騰給西門慶。
西門慶叫春梅到房中,收用了這妮子。正是:
春點杏桃紅綻蕊,風欺楊柳綠翻腰。
潘金蓮自此一力抬舉春梅起來,不讓她上鍋抹灶,只叫她在房中鋪床疊被,遞茶水,衣服首飾揀心愛的送她,纏得兩隻腳小小的。
原來春梅比秋菊不同,性聰慧,善應對,戲謔放蕩,生的有幾分顏色,西門慶甚是寵他。
秋菊為人蠢笨,不諳世事人情,婦人常常打的是她。正是:
燕雀池塘語話喧,蜂柔蝶嫩總堪憐。
雖然異數同飛鳥,貴賤高低不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