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說潘金蓮怎肯齋戒,陪伴西門慶睡到太陽曬屁股,還不起來。
和尚請主人家拈香簽字,證盟禮佛,婦人方才起來梳洗,喬素打扮,來到佛前參拜。
眾和尚見了武大這老婆美貌,一個個都目瞪口呆,迷了佛性禪心,關不住心猿意馬,七顛八倒,酥成一塊。但見:
班首輕狂,唸佛號不知顛倒;
維摩昏亂,誦經言豈顧高低。
燒香行者,推倒花瓶;秉燭頭陀,誤拿香盒。
宣盟表白,大宋國錯稱做大唐國;懺罪迷瞪,武大郎幾念武大娘。
長老心忙,打鼓借拿徒弟手;沙彌情蕩,罄槌敲破老僧頭。
從前苦行一時休,萬個金剛降不住。
婦人在佛前燒了香,簽了字,拜禮佛畢,回房去依舊陪伴西門慶。
擺上酒席葷腥,自去取樂。
西門慶吩咐王婆:“這邊有事你看著安排就好,休叫他們來麻煩六姐。”
婆子哈哈笑道:“你兩口兒只管受用,由著老孃和那禿驢廝纏。”
且說自從那些個和尚見了武大老婆嬌俏模樣,多記在心裡。
和尚們午齋回寺中歇晌回來時,婦人正和西門慶在房裡飲酒作歡。
原來婦人臥房與佛堂只隔一道木板牆。
有一個僧人先到,走到婦人窗下水盆裡洗手,忽聽見婦人在房裡顫聲柔氣,哼哼唧唧,喘息聲不止。
竊笑不已,就不洗手了,停住腳步偷聽。
只聽得婦人口裡喘聲呼叫:“偷心的賊,你只顧自己快活打到幾時?只怕和尚來聽見。饒了奴,快些丟了罷!”
西門慶道:“你且休慌!我還要在你下邊燒情人疤兒哩,打上標記,自此“你就是我的人了”。!”
不想都被這禿廝聽了個不亦樂乎。
稍後眾和尚到齊了,吹打起法事來,一個傳一個,都知婦人有漢子在屋裡,不覺都手之舞之,足之蹈之。
臨佛事完滿,晚上送靈化財出去,婦人又早摘下了孝髻,登時把靈牌和佛焚燒了。
那賊禿冷眼瞧見,簾子裡一個漢子和婆娘影影綽綽並肩站著,想起白日裡聽見那些勾當,只顧胡亂打鼓擊鈸止不住。
一陣風把長老的僧帽刮在地上,露出青旋旋光頭,和尚不去拾帽子,只顧擊鈸打鼓,笑成一塊。
王婆便叫道:“師父,紙馬已燒過了,還只顧敲打怎的?”
和尚答道:“還有紙爐蓋子上沒燒過,要在下邊燒一下,打上標記。”
西門慶聽見,心有不虞,令王婆快付錢與他打發走。
長老道:“請主家娘子出來當面致謝。”
金蓮道:“乾孃說免了罷。”
眾和尚道:“既如此,不如算了罷。”一齊笑的走了。
正是:隔牆須有耳,窗外豈無人!
有詩為證:
金蓮燒靈志不平,和尚竊壁聽淫聲。
若是佛法能消罪,亡者聞之亦慘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