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王婆收下這些名貴壽衣布料,開啟自家後門,走到了武大家裡。
那金蓮出門迎王婆進去,帶到樓上坐。
王婆道:“娘子怎的這幾天沒來老身家裡喝茶?”
那金蓮道:“這幾日身子不爽利,不方便,就懶得走動。”
王婆道:“娘子家裡可有日曆,有的話借給老身看一看,要選個裁衣的好日子。”
金蓮道:“不年不節的,乾孃裁甚衣服?”
王婆道:“便是因老身年紀大了,十病九痛,全身沒個好地方,怕一時有些山高水低,自己突然發生意外就走了。我兒子又不在家,指望不上。我老人家就得自己提前壽衣啥的都預備好了。”
金蓮道:“你家兒子怎的一直見不到他?”
王婆道:“那廝跟了個老闆在外邊跑生意,也不見個音信回來,老身每天擔心不已。”
金蓮道:“你家兒子今年多大年紀?”
王婆道:“那廝十七歲了。”
金蓮道:“怎的不與他定個親事,對乾孃來說也多個幫手?”
王婆道:“一直都這麼說呢,奈何家裡也沒個當家的。待老身東挪西湊的,早晚要替他定個親。
等那廝回來,卻再管他。
現如今老婆子我白天黑夜咳嗽不停,總是喘不上氣來,身子抖得跟打擺子似的,晚上還疼得睡不著覺,一時半刻的,定要先要預備下養老衣服。
難得一個財主大官人,常年來我家茶坊吃茶的,但凡他宅裡看病,買使女,說親,見老身做事本分,又有這方面專長,大大小小的事兒無不照顧老婆子的生意。
這不又佈施了老身一套送終衣料,綢絹表裡俱全,又有若干好綿,放在家裡一年多了,還沒做呢。
今年覺得身體確實不行,不想又趕上閏月,咱們山東的習俗呢,送終的衣服就要在閏月做,所以呢趁著這幾天沒事,趕緊要做,卻又被那裁縫拒絕刁難,只推說生意忙,不肯幫我。
老身這苦也是一言難盡!”
那金蓮聽了笑道:“只怕奴家做得不中意。若是不嫌棄,奴家這幾日倒閒,出手幫乾孃做如何?”
那婆子聽了,堆下笑來說道:“若得娘子貴手相助,老身便死也得也死得瞑目了。久聞娘子好女紅,只是不敢冒昧相求。”
那金蓮道:“這個何妨!既是答應了乾孃,務必要給乾孃做好了,拿日曆去叫人選了黃道吉日,我便動手。”
王婆道:“娘子休推老身不知,你詩詞百家曲兒內字樣,你不知學了多少,如何反叫別人選日子?”
金蓮微笑道:“奴家自幼沒學過。”
婆子道:“好說,好說,都自己人你就別謙虛了。
便取日曆遞與金蓮。金蓮接在手內,看了一回,道:“明日是破日,後日也不好,直到大後日方是吉日,是個裁衣日期。”
王婆一手取過日曆頭來掛在牆上,便道:“若得娘子幫老身做,就是大吉大利了。何用選日!
老身也曾找人幫忙看過,說明日是個破日,老身只以為裁衣日不用特別選破日,我自己是沒什麼忌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