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家沒有任何藥物,只有半瓶劁豬時用的酒精。為預防感染馬經夫在談笑風生中讓老白幫忙用酒精把傷口徹底清洗了一遍,馬經夫額頭上那個雞蛋大的窟窿把郭仁華和老白夫婦看得心驚肉跳。
從老白家回來郭仁華給馬經夫沏碗紅糖水就出去了,臨走時說五分鐘就回來,可二十分鐘都過去了卻一點兒音信也沒有。難道郭仁華出什麼事兒了,否則怎麼到現在還不回來?馬經夫忐忑不安地來回踱著。
郭仁華本打算出去給馬經夫張羅點兒錢就回來,沒成想在兄弟大隊治保主任那兒聽到一個極為重要的訊息。
為瞭解詳情郭仁華不動聲色地和那位治保主任閑聊了一會,在得知全部情況後他才連跑帶顛地回到戶裡。
馬經夫見郭仁華滿臉驚慌,立刻意識到肯定有了壞訊息,他不露聲色地說:“仁華,別緊張,有什麼情況坐下慢慢說。”
郭仁華神情緊張地看著馬經夫,“小夫,虧著前頭咱倆回到戶裡來了,要是真從老白家出來直接去火車站就前功盡棄了。剛才我聽說從我們縣到春城的鐵路沿線各個火車站都有公安局的人在堵截逃犯,據說是要抓一個今天早晨由海布逃出來的大流氓頭子。聽說縣公安局對這個逃犯非常重視,今天下午就破天荒地在案發當天下了通緝令。小夫,被通緝的人好像和你的體貌特徵有許多相同之處,要是在火車站碰到公安人員把你當成逃犯抓起來,你說冤不冤,何況你現在還有傷在身。小夫,我看你幹脆哪兒也別去就在我這兒待著,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嗎?”
馬經夫笑道:“信不過你我能來嘛!仁華,老白兩口子可是都看到我的傷了。走是肯定得走,不過要重新考慮去哪兒和怎麼個走法。”
郭仁華贊同地點了點頭,兩個人都聚精會神地思索著。
少頃。郭仁華一拍大腿興奮地喊道:“有了,有了。小夫,你有一個叫張興的小學同學吧?”
“張興?對,張興是我小學同班同學,你怎麼問起他了?”
郭仁華興沖沖地說:“那就好辦了。張興今年插隊下到我們大隊七小隊,他們戶離我這兒還不到二裡地。這小子嘴大舌長什麼事兒都往外掏,透過閑聊我才知道你們倆是同班同學。聽上去張興對你特別崇拜,現在正好他們戶沒人就他自己看戶呢!小夫,要不一會我把你送到張興那兒去?”
馬經夫愉快地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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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夫,我做夢也沒想到能在這兒看見你。夥計,這該不是在做夢吧?不行,我得看看到底是真是假?”說罷張興一手摟著馬經夫另一隻手誇張地擰了一下自己的臉蛋。
“哎呀,是真事兒。哎,馬經夫,你怎麼突然跑我們這兒來了,你是特意來看我的吧?對了,你是什麼時候知道我下到這兒的?哎呀,你的腦袋這是怎麼了?小夫,是不是出什麼事兒了?”張興終於打住話頭滿臉困惑地盯著馬經夫。
“路滑跌倒了碰破點兒皮用不著大驚小怪的,養一兩天就好了。我是到這邊辦事兒正巧遇上郭仁華了,聽說你插隊下到這兒我順便來看看你。”
說到這兒馬經夫轉向郭仁華說道:“仁華,你就回去吧,等以後回春城再見。”
說完沖郭仁華使了個眼色示意他不要多說什麼。
郭仁華會意地使勁兒握了握馬經夫的手,隨後深情地說了句“保重”才依依不捨地往外走,張興跟在後邊送了出去……
馬經夫拿起張興放在炕桌上的煙卷叼上一支點燃後狠狠地吸了一大口,爾後十分嚴肅地說:“郭仁華是個老實人我不想拖他下水,所以我對他什麼也沒說。張興,現在你們縣公安局正全力以赴地追捕我呢!”
張興恍然大悟道:“啊——我明白了!今天下午劉公安領著一幫人到戶裡來說是大清查,弄了半天要抓的那個逃犯是你呀!”
這回輪到馬經夫吃了一驚:“公安來了?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張興想了想說:“大約下午三四點鐘吧。對了,這幫人從我們戶直接去郭仁華他們戶了,那時你在哪兒呢?”
馬經夫的腦袋轟地一下亂了套。
這麼說在我昏睡時公安局來人查過,郭仁華是怎麼應付過去的呢?看來我還真不太瞭解郭仁華,為我擔了這麼大風險,他居然連牙口縫都沒欠。好了,先不想這些,問題是那些人會不會再殺個回馬槍,要是較起真來郭仁華萬一挺不住烙鐵怎麼辦。
看來我呆在這兒也未必保險,我還真得好好動動腦筋。
張興的兩只賊眼一個勁地骨碌著。唉!呆在我這兒不放心,走又走不出去,還必須得拿出辦法來,這可真要命。老同學,我倒是願意讓你萬無一失,可我實在沒有什麼招法。
唉——這可咋辦好呢?張興不時窺視著馬經夫蒼白的面頰。哎呀!馬經夫的臉色簡直和死人差不多,這得出多少血呀?死人?有了!張興一拍大腿興奮地嚷道:“小夫,我倒是想起一個好地方,你往那兒一藏是萬無一失。不用說縣公安局,就算是公安部來人,也他媽的別想找著。不過,這招就是損了點兒,這也是不得已的事兒。”
馬經夫被張興逗笑了。“你哪兒來這麼多廢話?”
張興一本正經地問道:“小夫,你害不害怕棺材?”
棺材?馬經夫聞言眼睛一亮用眼神鼓勵張興說下去。
“我們屯有個老孫頭,全家就他一口人。頭些日子大隊赤腳醫生說老孫頭不行了,他侄子把棺材做好了,可這老頭又沒事兒了,看樣一時半回還死不了。現在他侄兒走了,除非隔壁鄰居幫助做飯從來沒有人到老孫家去。棺材就放在他家倉房裡,你要是不害怕就藏在棺材裡,我每天晚上給你送飯去。嘿嘿,就算是神仙想找到你也沒那麼容易。對了,他侄子為省錢棺材做得小了點兒……”張興越說越是興奮。
好主意,藏在棺材裡應該是最安全的地方。
馬經夫露出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