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田忠平由縣裡回到董家窯集體戶,他在把收到的錢跟柳鋼交割清楚後轉向正在看小說的馬經夫。
田忠平先有些神秘地對馬經夫笑了笑,爾後討好地說:“小夫,還有一件好事兒,我在縣裡耽誤一宿就是為了辦這件事兒。不過有言在先,無論我做的對不對你可別生氣啊。”說到這兒田忠平打住話頭看著馬經夫。
馬經夫摸起煙點燃一支後用目光示意田忠平說下去。
“昨天我在黃縣火車站附近遇到一個長得賊靚的女孩,一搭眼兒我就相中了。正好當時閑著沒事兒我就上前搭話,沒想到還真讓我給搭上了。這個女的叫胡傑,就住在火車站附近,我們倆嘮得挺好,她聽說我是王家溝的知青,馬上問我認不認識你。”
說到這兒田忠平解釋道:“小夫,現在黃縣的人還以為你是春城下放到王家溝的知識青年呢!對了,我還是接著往下說。胡傑聽說咱倆是鐵哥們兒非要跟著我來見你不可,我看這丫頭長得挺漂亮就答應了。胡傑她媽身體不好,昨天她回家安排了一下,我在一個朋友那兒住了一宿。今天一大早胡傑就跑到站前等我,我也就自作主張把她帶回來了。對了,我怕你擔心在戶裡影響不好就把胡傑寄放到一個有閑房的老鄉家了,我先過來跟你打聲招呼,她在那等著呢!小夫,這個胡傑一看就是學生不是那種什麼男人都肯搭理的女孩,要不然我也不能往回領。我也沒有別的意思,就當個普通朋友在一塊嘮嘮嗑唄!”
柳鋼見田忠平說完把目光投向自己,也就點點頭表示附和。
聽說有個挺漂亮的女孩非要見自己使馬經夫聯想到美女愛英雄那句話,這個大男孩心裡得到一種格外的滿足。他故意陰沉著臉說:“忠平,你和我開什麼玩笑?難道你沒聽說過好什麼也不能好色嗎?哼!你現在是越來越能耐了,不但有地方存東西連大活人都能寄存了。行啊,你願意和女人嘮嗑是你的自由,我可沒那個閑工夫。”
田忠平用商量的語氣說:“我都答應人家了,要是見不到你,我不成騙子了嘛!再說,胡傑還不得以為我說跟你是鐵哥們兒是吹牛哇!小夫,無論如何你也見她一面,就算是給我一個面子還不行嘛!小夫……”
馬經夫似乎在田忠平的懇求下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
馬經夫看到胡傑時眼睛亮了,一向心高氣傲的馬經夫在胡傑面前竟然感到一陣莫名其妙的緊張,當他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時連忙移開目光。
“小夫,你好!我叫胡傑,你就叫我小傑好了。”說罷胡傑大大方方伸出手來要和馬經夫握手。
“你好!”馬經夫除了聞麗還沒和別的女孩握過手,一時間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馬經夫在忙亂中伸出左手,他發現沒法握時又縮回去伸出右手,當兩個人的手握在一塊兒胡傑發出一串嬌笑……
穿戴寒酸但掩飾不住天生麗質,想不到縣城竟然會有如此漂亮的女孩。她的手既光滑又柔軟,這可能就是書上形容的柔若無骨吧?嗯,連如此簡單的觸控都能使人産生悸動,想必與她肌膚相親……遐想中,馬經夫發現自己體內産生了一種幾乎無法抑制的沖動。馬經夫見事不妙立刻撒開手,隨即拿出煙叼起一支點燃後猛吸了幾口。
胡傑見馬經夫顯得有些慌亂不由笑了,故作世故地說:“小夫到底是小夫,果然與眾不同。按說像你這麼有名氣的社會人哪個還不花天酒地,可你看一下女人的xiong部連臉都紅了,我敢說到目前為止你還是個chu男。對了,你抽煙不用手拿而用嘴叼,我還從未見過這樣抽煙的人,這充分說明你非常喜歡幹淨甚至有潔癖。還有,我認為你是個很有審美觀點的人。嗯,雖然你還沒真正享受過男歡女愛,但僅憑直覺你就知道什麼樣的女人值得動心。小夫,說實話,你剛才想沒想和我——我不說你也能明白我的意思。小夫,我認為你是個真正的男子漢,我相信你敢說真話。告訴我,方才我說的那些話對嗎?”說罷胡傑用挑釁的目光逼視著馬經夫。
馬經夫平靜了許多,因為對胡傑頗有好感也就一改平日與女性說話時那種拒人千裡之外的態度,侃侃而談道:“不錯,你猜得不錯,到目前為止我還沒徹底擁有過女人,女性對我來說既神秘也很有誘惑力。我承認方才在見到你時有些心動,因為你是個讓男人一見就會觸電的女人。胡傑,不瞞你說方才我在心裡想象了……不過想歸想,我是不會與你發生任何事兒的。”
說到這兒馬經夫語氣一變,十分冷淡地說:“我想問一個你不愛聽的問題,你說你一個女孩子不好好念書跑到社會上鬼混啥?不錯,我也是在江湖上闖蕩的人,但女人和男人能一樣嘛,一個女人要是背上壞名聲一輩子都抬不起頭來。哼,攤上你這樣的女兒真難為你父母了。”
不知是一向瞧不起壞女人的緣故還是想用這種方法抵禦心裡的谷欠望,總之,馬經夫像長輩教訓晚輩那樣訓斥著胡傑。
剛開始胡傑還有些洋洋自得,當馬經夫話鋒一轉她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
想到因病去世的父親與臥病在床的母親,想到自己的悲慘遭遇,胡傑心一酸眼淚就下來了……
馬經夫見胡傑哭得梨花帶淚不由心軟,改用溫和的語氣說:“胡傑,我不是有意傷害更沒瞧不起你,之所以走到今天這種地步可能有你不得已的苦衷。胡傑,有什麼為難事兒盡管說出來,看看我能不能幫你做些什麼。”
淚眼迷濛的胡傑哽咽著拉開了話匣子。
“你用不著解釋,坦白說,我不但沒生氣反而覺得你對我挺關心,否則你是不會說出剛才那番話的。小夫,我能走到今天這種地步說來話長。我四歲那年我爸在一場交通事故中喪生,而我媽是肺結核病患者,一直病病泱泱的不能正式參加工作,我們娘兒倆就靠給藥廠糊紙盒維持生活。去年春天的一個晚上我媽病重,因為生活困難所以平時家裡沒預備藥我只好出去買藥。我在買藥回來的路上被縣高官的兒子和他的兩個同夥給劫持了,那幾個畜生在打了我一頓之後輪流欺負了我。等他們走後我就爬到派出所去報案,是那個叫茍財的所長接待的。第二天茍財以瞭解情況為名找我,這個畜生說怕派出所人多嘴雜傳出去對我影響不好我就跟著去了他家,我萬萬沒想到他是個人面獸心的畜牲。因為那幾個欺負我的小流氓裡有縣高官的兒子,姓茍的說他得親自檢查一下我到底被沒被強女幹才能立案。我見事兒不好想往外跑卻被這個牲口死死按住,在廝打中我被他給欺負了。我從那個畜生家出來直接到縣公安局報案,姓茍的雜種當天就被抓起來,可是沒幾天這個畜生又被放出來反倒把我抓了進去。辦案人說我誣告幹部子弟以及陷害公安幹警,一直關了三個多月才把我放出來。從那以後我就成為人人唾罵的女流氓,一些不三不四的人總糾纏我,我一看反正也沒好了就破罐子破摔在社會上游蕩起來。小夫,其實,我早就聽說過你的名字,還聽說你為人義氣講究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我今天跟田忠平來見你是想求你替我主持公道,只要能讓那個姓茍的畜生受到懲罰我死不足惜。”說到傷心處胡傑忍不住放聲痛哭。
馬經夫被幾個幹部子弟的惡劣行經氣得臉色鐵青,茍財身為公安幹警非但不保護老百姓反而乘機作惡更令他感到氣憤難抑。
嗯——雖說這件事兒相當棘手但受害人找上門來絕不能袖手旁觀,要不然還叫什麼除暴安良的江湖好漢。可是跟當警察的真刀真槍地對著幹風險實在太大,更重要的是如何能確保事後不被公安機關追捕。
這個自命不凡的年輕人聚精會神地思索著,有頃,一個懲罰茍財後能夠全身而退的計劃在馬經夫腦海裡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