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經夫和田忠平到達集體戶時,恰巧柳鋼也由春城回來了。
柳鋼見到馬經夫自然格外高興,一會兒結結巴巴地求戶裡的女生為馬經夫洗衣服,一會兒東跑西顛地忙活著給馬經夫弄些可口的吃喝。
老朋友發自內心的關懷,使馬經夫這個江湖浪子在生活上得到無微不至的照顧。
第二天下午田忠平的那條狼狗就下了七隻小狗崽兒,這下可把從小就喜歡狗的馬經夫樂壞了。
馬經夫一會兒怕小狗著涼,用木頭在火炕上搭狗窩,一會兒又往小狗身底下鋪棉花,一會兒又分別給每條小狗起名,一時間,這個大男孩忙乎了個不亦樂乎。
然而,盡管馬經夫一天到晚忙活夠戧,但效果卻適得其反,幾天的工夫,七隻小狗死了個幹幹淨淨,這下可把馬經夫心疼壞了。
馬經夫感到很是奇怪,人家的狗下崽在外邊狗窩裡,連理都沒人理卻一條不死,自己對幾只小狗崽精心照顧,反而死了個一條不剩,詢問之下才知道,正是因為又是燒炕又是鋪棉被,才把七隻小狗崽給活活熱死了。
馬經夫在最後那隻小狗死後,決定第二天就回北礦。
雖然馬經夫嘴上沒說,但他在心裡十分想念分開還不過一個星期的聞麗,當然,這其中也有相比較之下跟牛犇更談得來的緣故。
次日。天剛矇矇亮,馬經夫就起來了,他穿好衣服習慣性地掏出煙來吸著。
嗯?這煙怎麼不透氣?是不是受潮了?算了,還是先出去活動一會兒吧。
馬經夫思索著把煙丟進裝煙蒂的罐頭瓶子裡起身走出去。
柳鋼等人正在門外鍛煉身體,馬經夫也跟著活動全身關節。
集體戶的女生都去地裡幹活了,只有負責做飯的左華留在戶裡。
這個從前什麼都不會幹的千金小姐在農村鍛煉幾年後,已經成為一把勞動能手,做集體戶的大鍋飯菜更成了左華的拿手好戲。
左華一直是集體戶眾多男生追求的物件,最終這個看似文靜實際上有幾分豪氣的女孩選擇了田忠平。
今早左華貼了一鍋金燦燦的大餅子,一鍋小白菜燉土豆,而後又特意給馬經夫臥了一碗雞蛋。飯菜做好了,左華把碗筷擺好後喊大夥進來吃飯。
柳鋼把筷子遞給盤腿坐在炕頭的馬經夫,當他無意中看到馬經夫的臉時吃了一驚。
“小、小、小……”柳鋼驚訝地發現馬經夫變得嘴歪眼斜,本就結巴的他怎麼也說不出一句完整話來。
左華端著那碗臥雞蛋邊往屋裡走邊得意地說:“小夫,嘗嘗今天姐給你做的臥雞蛋怎麼樣。啊——你這是咋的了?!”
左華猛然看到馬經夫的樣子嚇得打了個哆嗦,“啪”的一聲手上的碗掉到地上跌得粉碎。
一碗滾熱的臥雞蛋連油帶水濺到左華腳上,幸好她穿著膠皮靴才沒把腳燙壞。
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把目光集中在馬經夫的臉上,馬經夫被大家呆若木雞的神情弄得有些發毛。
他往自己身上看了看並沒發現有什麼不妥,他想不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兒會使這些人如此震驚。
田忠平聲音顫抖地說:“小夫,你——是不是中吊邪風了?”
“吊邪風?什麼吊邪風?嗯?我怎麼了?”說完馬經夫騰地跳到地上跑去照鏡子,當他看到鏡子裡的自己時不禁大吃一驚。
此刻的馬經夫已面目全非,昔日英俊的面龐變成一副醜陋不堪的樣子。
馬經夫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使勁兒揉揉眼睛再次鼓起勇氣望去——
鏡子裡的馬經夫左嘴角向上歪了一兩厘米,左眼角向下歪了一兩厘米,也就是說不但嘴歪眼斜而且左眼角和左嘴角的間距比正常時短了一半,同時嘴和眼睛也都閉不嚴了。一向沉穩的馬經夫被這突如其來的橫禍驚呆了。
這真是我嗎?這讓我以後可怎麼見人?
完了,今後別人看到我不但不會再有什麼羨慕的目光,恐怕連迴避都猶恐不及。
唉,這回可是真完啦!對了,聞麗看到我會怎麼想,她還會像從前那麼喜歡我嗎?
我也沒有做過什麼缺德事兒,老天爺為什麼讓我受到這樣的懲罰呢?
唉——我這樣活下去還有什麼意思?!
殘酷的打擊使一向堅強的馬經夫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