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家後,善解人意的牛犇特意躲到廚房和妻子一塊張羅著做飯。
馬經夫則在牛犇夫婦的催促下回房休息。
他見牛犇在廚房忙得不亦樂乎,便趕緊掏出信拆開,一行行娟秀的字跡映入眼簾——
尊敬的夫哥,你周遊得順利吧?首先,請原諒我這樣冒昧地稱呼你,同時希望你能耐住性子看下去。你可能會想,一個素昧平生的女孩為何會給我來信,如果不是這個女孩輕佻就是一場惡作劇,如果真是這樣你就錯了。
按說不該現在就揭開謎底,但我擔心你會不屑於看下去,那樣就會使我與崇拜的人失之交臂,那樣就會使我把遺憾永遠留在心底。
夫哥,我知道你是施恩不望報的人,可有些人是不會忘記別人恩惠的。那是兩年前一個風高月黑的夜晚,在一塊陌生的土地上曾有一位柔弱女子向你發出絕望的求救聲,看到這裡,也許能喚醒你塵封已久的記憶……
夫哥,那個被你從兩個暴徒手中解救出來的女子,是我青梅竹馬的表姐杜娟。自打聽表姐繪聲繪色地描述你的那一刻起,你俠義的胸懷、偉岸的身軀就深深地印在我的心裡。從那一刻起,我就按照自己的想象在腦海裡勾勒了一個個不同的你。然而,令我萬萬想不到的是方才我真的看到了活生生的你,一個比我想象中更為出眾的你……
不久前,我在一個女同學家偶然聽到她的兄長們談論著你的名字,當時我激動得幾乎透不過氣來。
兩年來,小夫這個名字甚至闖入過我的夢裡,難道他們提及的真是你嗎?從那一刻起,我就開始盡自己所能尋覓你的蹤跡,可是卻再也沒能聽到關於你的話題。在這之前我並不信佛,但從那天起每當媽媽偷偷拜佛,我都會在邊上默默地祈禱。我用自己的一片至誠懇求菩薩顯靈,期望佛祖讓我有一天能夠再次聽到你的訊息。
北礦俱樂部很亂,又總是那麼幾部老片,因此平時我很少去那兒,不知什麼原因今天媽媽讓我陪她去時,我竟鬼使神差般地沒有拒絕。當無意中聽到有人神秘地議論說春城小夫在休息廳時,我感到一陣強烈的窒息。我輕手輕腳地來到休息廳,我忐忑地躲在角落裡,當電影開演的鈴聲響起,我終於透過人牆看到自己尋找已久的“小夫”,我終於看到了你——我躲在那兒無聲地哭了,今天我才知道哭的感覺有時竟會那樣甜蜜……
夫哥,提筆寫這封信時,我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勇氣把它交到你的手裡,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把它交到你的手裡,但我還是寫了。這也許有些唐突,可我無法抑制住自己。是的,不用說我只是一個有血有肉的凡人,恐怕就是萬能的上帝也無法抑制住一個少女的初戀情懷。夫哥,坦率地告訴你,我喜歡你,我愛你,這一切對我來講,早已沒有任何選擇的餘地。
夫哥,即使這封信無法交到你的手裡,這份愛也將是我生命裡的唯一。
祝安!
一個在你面前忘卻害羞的女孩——聞麗
敬筆於一九七三年八月二十四日
又及:如你不嫌棄或者願意見我,可讓你三嫂的妹妹倩倩通知我。
真是情書,想不到有人給我寫情書了。不僅如此,不但有人給我寫情書而且是出自一個那麼優秀女孩的手筆。嗯,能夠得到這樣一個女孩的愛慕我也算是不枉此生了。
馬經夫抑制住內心的興奮,起身在屋子裡徘徊,早就抓耳撓腮想分享快樂的牛犇見狀也就笑吟吟地走了進來。
“三哥,你也看看,然後說說你的看法。”
說罷馬經夫把手裡的信放在急於知道內情的牛犇面前,隨後推開門走出去。
想不到有人正式向我求愛了。嗯,聞麗不但長得漂亮而且善解人意,如果能和這樣一個女孩為伴,在感情方面應該沒有什麼遺憾了。
不過,我對聞麗的情況一點兒也不瞭解,她的品德、性格、家庭,總之,她的一切尚不清楚,我怎麼能夠冒冒失失接受這份感情呢?
可萬一因為猶豫而失去一個值得我用生命去關愛的女人呢?唉——我該怎麼辦呢???
沒飲酒卻有了幾分醉意的馬經夫在皎潔的月光下徘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