禿子邊揉被打得發青的眼眶,邊訕訕地和大背頭在人群外說著什麼,隨後他倆趁沒人注意騎上腳踏車溜了。
“姓張的,你的威風哪兒去了?你說我家和你有什麼仇?老林家和你有什麼仇?老仲家和你又有什麼仇?你這個沒人性的畜生,今天我非得好好教訓你一下不可。”馬經夫邊說邊用腳狠狠地踢打張學武。
張學武的七竅都淌出血來,一度八面威風的他有氣無力地哀求道:“我是畜生,我確實對不起你們,就饒了我吧!其實我早就知錯了……”
圍觀的鄰居們紛紛出言譴責著張學武的惡劣行經,不少人往他身上吐唾沫,有兩個愛湊熱鬧的半大小子解開褲子往張學武臉上撒尿……
“想不到小夫的把手這麼厲害。可不是咋的,依我看就算是老張家爺兒倆再加上那個大背頭和禿子一塊上,,也未必是小夫的對手。哎,聽說教小夫練武的師傅原來是康德的保鏢。”
“啊——怪不得小夫的身手這麼厲害,弄了半天他師傅有這麼大來頭。嗯,這小夥子起早貪黑地練功可真沒白練。”
“小夥子?小夫就是個兒大,再加上長得魁梧,其實他才十四周歲。哎呀,聽你的意思小夫就是四肢發達而頭腦簡單唄?哼,那你可真說錯了,而且是大錯特錯。據我所知,這小夥子古今中外的書可看老鼻子了。”
“啊,小夫還愛看書,這我可真不知道。”
“何止是愛看書啊,你沒看他天生就是富貴相嘛!”
沒錯,別看這小夥子歲數不大,但為人處世非常仁義。這小夥子是生不逢時,要是……”
馬經夫回家後,鄰居們仍然站在衚衕裡發表著各自的看法。
馬經夫坐在椅子上,看著炕桌上那滿滿一大碗鹹鴨蛋沉思著——
從不與人過多來往的郭叔,說他家今天殺雞,非讓我晚上去吃飯不可;一向小摳的林奶打發林娘送來十個鴨蛋;就連方才去廁所碰到的鄰居,也比以往見面熱情得多;難道這一切都是因為我打了張家父子的緣故?那些曾經受過張學武迫害的人,為此高興可以理解,但那些跟老張家無冤無仇的人是為了什麼呢?
大家夥兒是因我的身手不錯,而恭維我,還是我做了大家想幹而不敢幹的事兒?
對了,莫非在他們眼裡我是除暴安良的江湖好漢?按道理來講,無論如何,打人也是不對的,可這件事兒卻使我贏得大家的尊重。
本以為事情發生後會受到責罰,想不到不但媽媽沒過多責備我,甚至連派出所的警察知道這件事兒都不管。對了,聽說派出所戶籍警小趙對別人說“毛……講過‘好人打壞人活該’”,這一切究竟是怎麼回事呢?
嗯——看來“拳頭硬才是真道理”這句話確實有理。
年方十四的馬經夫,對大人們在這件事兒上的態度感到困惑不解。
最終,他認為,必要時只有使用武力才可以解決問題。
在那是非顛倒的年代,人們分辨不出什麼是對錯,何況馬經夫還是一個充滿野性的半大孩子。如果整個社會不能盡快恢複正常秩序,像馬經夫這種尚不能正確明辨是非的青少年就會在錯誤的道路上越走越遠直至毀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