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在外邊瘋了一天的馬經夫臨進家門時順手把鄰居張學武的腳踏車氣門芯拔掉,想不到他頭腳進屋張學武就追了進來……
馬驊注視著站在自己面前的長子不冷不熱地命令道:“把褲子脫下去。”
“他誣賴我,我才沒拔老張家腳踏車的氣門芯呢!”馬經夫做出一副無辜的樣子仰臉看著又高又瘦的父親。
馬驊冷笑道:“他咋不誣賴別人呢?再說了,你是就犯這一個錯誤嗎?哼!我一再囑咐不讓你和楚建民哥兒倆接觸,你非但不聽還幫他們撿上破爛了?哼!好賴我也算是個知識分子,要是讓醫院的人看著你挎個破鐵桶到處撿破爛讓我的臉往哪兒放?哼,你自己說說該不該打?”
馬經夫聞言把腦袋耷拉下去,囁嚅道:“該打。”
“哼哼,我看咱們用不著費事兒吧!”
馬經夫見父親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不禁打了個哆嗦,爾後邊磨磨蹭蹭地往下脫褲子邊窺視父親捏在手裡的木板條,他對以往用於抽打自己的膠皮管子換成不起眼的木板條感到有些奇怪。我爸怎麼發善心了,這麼個破板條打到身上還能疼到哪兒去?思索間馬經夫把褲子脫下去並跪在地上。
“趴下!把屁股撅起來!”
馬經夫順從地把屁股撅起來等待捱打。
馬驊把手裡的板條翻過來看了一眼,板條頂端一圈不長的釘子尖赫然入目。想到這些密密麻麻的釘尖將要刺入兒子的肌膚馬驊感到有點於心不忍,他猶豫一下還是揚起板條朝馬經夫的屁股拍了下去。
“噗!”那些湛藍色的裘皮釘尖毫不客氣地刺入馬經夫的屁股。
“啊——”惹禍捱打從不出聲的馬經夫慘叫了一聲,他覺得似乎有無數根鋼針紮進自己的肌膚。馬經夫連忙用手捂住屁股回頭望去,當他看到板條頭上那圈帶血的釘子尖時不由吃了一驚。
馬驊冷笑道:“喊啥?你不是越來越抗打嗎?哼,我知道像從前那樣浮皮潦草地打幾下你根本就不當回事兒了。今後再惹事兒我就用這個打你,這樣既累不著我又能打疼你,還用不著擔心打壞骨頭花錢給你看病,這回我看你有沒有記性。”說到這兒馬驊語氣一變厲聲喝道:“把手拿開!”
馬經夫無可奈何地把手挪開心驚肉跳地等著繼續捱打,當他無意中發現弟弟正在窗外偷窺忙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
馬經天長著一個榔頭腦袋、腆著一個挺大的肚子、拎著兩條小細腿,平時走起路來一瘸一拐的一看就是由於長期營養不良造成的。馬經天正趴著窗戶玻璃向屋裡張望,他見哥哥的屁股血流如注不由自主地哆嗦起來。我的媽呀,這還不得疼死呀!不行,今後我可得乖乖地聽話,要不然說不上什麼時候我的屁股也得開花,我可沒有我哥那麼禁打。
“噗!噗……”那些湛藍色的釘子尖不停地刺入馬經夫的肌膚,須臾間,馬經夫的屁股已血肉模糊。
“啊……”馬經夫忍不住又叫出聲來,與此同時,逆反心理油然而生。這哪是爹呀,這不是存心要我的命嗎?好,有能耐你就打死我,想不讓我和楚建民他們哥兒倆接觸沒門兒。馬經夫咬緊牙關不再吭聲。
被馬驊攆到走廊的張霞再也聽不下去,這位母親不顧一切地沖上去砸門,與此同時大聲喊道:“老馬,你想把孩子打死咋的?開門,你把門開開。”
馬驊被大兒子的倔犟激怒了,他惡狠狠地瞪了一眼被關在門外的妻子的方向,爾後繼續揮舞手裡的板條,疼得滿頭是汗的馬經夫咬牙堅持著。
“小夫,你想氣死你爸呀?你怎麼還不趕緊給你爸認錯,你爸心髒不好你不知道嗎?哼!平時總說要做一個孝子,難道你就是這樣孝順父母嗎?”張霞見勸阻不了丈夫只好用激將法促使大兒子趕緊承認錯誤。
一來有了臺階,再者父親的心髒確實不好,馬經夫也就硬著頭皮說道:“爸,我錯了。爸,你身體不好別再生氣了,以後我一定不再惹事……”
實際上馬驊是個性情中人,不過,由於身體不好,再加上空懷滿腔熱血卻始終沒機會施展才能,導致他性格暴躁,淘得出奇的大兒子自然而然地成為這位父親的出氣筒。今天白天馬驊在醫院為一位老實巴交的同事受到不公正待遇跟領導生了一肚子氣,回到家裡遇到孩子討厭被鄰居找上門來,對他來說等於是火上澆油。馬驊見妻子急了而且大兒子肯開口認錯,這才餘怒未息地丟下手上那件新式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