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純在離宿舍還有一段路的地方下了車, 邊走邊想周昊成剛才與自己的對話: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常駐的和路過的、想撈錢的和有點藝術追求的……這個圈子裡各種心態的人我都見過——逃避是其中最差的一種。你可以頹廢一陣子,但總不能頹廢一輩子。所有人都知道通往娛樂圈是千軍萬馬擠在一起過獨木橋, 但總有人忽略這個獨木橋還是單行的, 進來難,出去比進來還要難。只有衣錦還鄉, 沒有卸甲歸田。”
謝純當即領會了他是在指自己想淡出圈子重新做回程式猿的事,所以一直沉默地聽著, 沒有作聲。
“所以不要浪費ax這麼好的機會, 也別浪費我對你的承諾。還是那句話, 這段時間需要我幫什麼你說就是了。畢竟我對你有所虧欠。”周昊成說。
“那……如果人生可以重來一遍,不進這個圈子的話,你想要做什麼?”她忍不住問出了這個問題。
周昊成一愣——似乎從沒有人這麼問過他。他一生下來就只有一種可能性——繼承z的産業。他的人生雖看起來燈紅酒綠、風光快活, 可他清楚這種生活本質上等同於任何一種一眼能看到頭的生活。光環和順遂是開始,金錢和權力是頂峰,疲憊和孤單卻在終點處招搖過市。這就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代價。
金湯匙……有時就是達摩克裡斯之劍的代名詞吧。
“或許……會做一個滿世界遊學的學者吧。”周昊成說。他甚至不曾和周允成談過這麼深的話題,沒想到今天竟然在謝純面前開了口, 恍惚間連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這段對話在謝純腦海裡不停地回放,直到看見來給她開門的林嘉婧。
謝純按了門鈴之後等了七八分鐘才有人來開門,她一度以為她們幾個是不是都出去了。
林嘉婧拄著柺杖, 一瘸一拐地走過來,見回來的是謝純,便一把拉住她關切道:“你可算是回來了!這兩天的新聞是什麼情況啊?我不相信是真的,你們不會是一路人……他該不會是用什麼來威脅你了吧?”
“那件事情三言兩語說不清。還是先別說我了, 嘉婧你是怎麼了?”謝純忙扶著林嘉婧去沙發上休息。
林嘉婧無奈地搖了搖頭:“廣告片場發生了一些事,我就不小心摔傷了……”
“joan,你怎麼才回來啊……!”kenny也奔了過來,“黑粉這種東西真的是太恐怖了,害得嘉婧姐摔傷了腿,就連我和葉子也差點被潑顏料……”
“黑粉?”謝純眉頭一簇,隱隱覺得這件事或許與自己有關:“誰的黑粉?”
“可能……是針對你的……”肯妮的話印證了她的猜測,“周昊成公開戀情之後,有一大群女友粉發了瘋。她們應該是想找你找不到,就找到了我們。那天我們剛拍攝完,正要坐電梯下樓,沒想到突然被一群人給圍住了。她們講話很難聽,粗魯得不像女孩子,還一個勁兒地逼問我們你和周昊成的情況。我們也什麼都不知道啊……怕說錯什麼話給你惹麻煩,就只好閉緊嘴巴開溜……”
“然後那些人以為我們是心虛,有意替你們隱瞞什麼,就推推搡搡地跟過來了……”嘉婧聳聳肩,補充說。
“所幸保安很盡責,她們一個都沒能跑。現在那些人應該正在派出所被問話吧。”肯妮說,“哦對了,還有一個恐嚇快遞……”
“什麼恐嚇快遞?”謝純問。
“我們剛一回來就接到一個漂亮的大盒子,裡面裝著v最新款的冰淇淋蛋糕,幾千塊一隻的那個。但吃的時候發現裡頭藏著刀片……”想起這件事,肯妮到現在還覺得心有餘悸。
“對不起,我沒想到這件事會拖累到你們……”謝純漸漸攥緊了拳頭。樹欲靜而風不止,看來周昊成說的沒錯,一腳踏進了娛樂圈,再想淡出就難了。你不惹事,事也會主動來找你。
“行啦,我們都是朋友,就別說這麼見外的話了。最近很多矛頭都是指向你的,還是先想想下一步怎麼應對吧!”林嘉婧說。她大度無私的態度讓謝純感到愈發愧疚。其實比起自己下一步的對策,謝純更關心的是如何保護隊友。
“蛋糕的事,報警了嗎?”她問。
“嗯,警察來做過筆錄了,但現在還沒查出來是誰做的。”kenny不甘心地撅起了嘴:“這個住處已經洩露了,真怕再整出什麼么蛾子來。可惜我們也湊不夠錢去請靠譜的私人保鏢……”
既然所有攻擊行為都是沖著位於風口浪尖上的她來的,那麼她只要搬走,那些好事的黑粉就會放過隊友了吧?
為了她們好,或許是時候和shaty做一個切割了……謝純想。
當天晚上她有點失眠。躺在床上翻來覆去、猶豫再三之後還是從聯系人裡找出了周昊成,給他發了訊息。
“ax那個資源我想接,想好了。”
對方幾乎是秒回,但只有一個字:“好。”
“抱歉了,這麼晚還給你發資訊。”
“沒事,我還在公司加班。”周昊成回複說,“這麼晚還在琢磨這事,你是還遇到了別的問題吧?”
“是有一點,見了面再說吧。”
周昊成:“別逞強了,林嘉婧剛才都告訴我了。放心,律師函明天會發,私人保鏢也會到位。安全起見,你該換個住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