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陸行策抱著劍剛開啟廂房門的時候,天色還未全亮,帶著清晨的濃霧,他將將踏出屋子,忽而響起一聲有些沙啞的嗓音,
“呀,終於起來了呀?”
柔柔微啞的嗓音,帶著晨露的重。
陸行策微微蹙眉,朝著聲源方向看了過去,依舊是昨日的院子裡頭的方桌,嬌豔如花的女孩坐在桌邊,尾巴盤著的姿勢,以及笑容都是昨日他回房的時候的模樣,彷彿一夜未曾變過。
“你沒睡?”
少年的眉頭蹙得更緊了,抬步就朝著她走了過來。
作為修士,皆是不需要睡眠,只需要夜間閉眼打坐便是睡了。而妖族則不一樣,妖族的生活和凡人有些像,需要休息,需要進食。
進食雖不是必須的,但睡眠卻是不可或缺的,一夜不睡,妖族也會產生困頓感。
“睡麼......好像有吧?”她也記不清了,想著想著,盤算著盤算著,其中思緒有遊離過,那時候她都不確定自己是不是睡著了。
不過,大多時間都在想東西的,算是熬了一宿,眼睛有些澀,茶水喝光沒得喝的嗓子都有些幹。
秦億揉了揉眼睛,禁不住打了一個呵欠。
走近的陸行策輕而易舉地瞧見了女孩眼底的青黑,想也知道這個睡是什麼個睡法了,登時眉頭皺得死緊,撈過桌面上的茶壺,拎去竹管旁接水煮茶。
“回去睡。”
少年一面接著水,頭也不回。
秦億是想回去睡,但她還有話要說,想了一夜,尋思了好多借口,終是給她找出一個合適的了,“你昨日不贊成我跟著你。”
先開一個話頭。
水接滿了,陸行策堵竹管的手頓了頓,所以這是她一夜不睡的理由?
陸行策並未立刻答話,拎著茶壺,他走進那被掀了頂的小廚房煮茶,秦億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小廚房太小,裝不下她的蛇尾,她只好收了尾巴,化成了完整的人形,休息了一夜,靈力也算回來了。
往火坑裡塞著柴火的少年餘光瞥了她一眼,繼續動作。
“外界並非妖谷。”
他回。
真是固執。
秦億磨了磨牙,但不固執的話好像也有些對不起她想了一夜的藉口了。
“還記得你欠我一個人情嗎?”
陸行策手上的動作頓了頓,“記得。”
“那我說要你現在就還我人情如何?”
“人情什麼時候都可以還,但命只有一條。”火坑裡的火正旺著,火光照亮了少年面無表情的面龐,給他的表情都帶不了一絲溫度。
秦億滯了滯,繼續道:“可你是欠債的一方,我說了算才是。再說了,你當初教給本公主的融靈術,本公主還未習得完全,又怎麼會半途而廢?”
“融靈術我可現在盡數傳授於你。”
“就算如此,你也不怕我行差踏錯?誤了一步就是走火入魔罷?”她還真就不信了!
“公主天資聰穎。”
“......”秦億緩了緩自己的情緒,尋思著這人真是比秦歌還要難纏,既然這一步不成,那就只有懷柔政策了。
思及此,她清了清嗓子,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溫和,苦口婆心一些,“我知你是為我著想,但你是否想過,我是什麼修為?縱使我的身子再殘破,但你應該探測得比我清楚,我的修為在你之上。”
“......”
這一回,陸行策沉默了。
她繼續乘勝追擊,“我有五千年的修為,只是運氣有阻礙而已,說起來,我年紀卻是比你們都要大許多,不說作為長輩來講,也不說為我考慮,你是否想過你們此行,廖健很可能會是遭受不幸的一方?”
“你尚有化神的修為,好似護住一個廖健綽綽有餘,但如果在你疏忽的地方呢,你又會如何?”
“且不說現在廖健識海里的東西,縱使你將它取出來,讓廖健去了人界,迴歸凡人的生活,但是你也不能保障他的安危不是?你活著這件事溫清月不曉得,但廖健卻是極有可能引起溫清月的主意,你自然不能放廖健一人離開,只能揣帶在身邊,你一人帶著一個相當於凡人的人去尋仇,若不是沒有夥伴,你如何應對更加兇狠的危險?”
“所以。”秦億深吸一口氣,“何不帶上我?雖然我身體是虛弱了些,運氣有障礙,但我修為在你之上,自保其實已是足夠,更何況,我身上有我兄長的傳音鈴,若是我遇險,我兄長必會來救。除此之外,你也曉得,我身體可以用融靈術轉好,既然如此,我想我作為你的夥伴已是足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