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見此隨即一揮手,朗聲說道“停!”
軍令被飛速傳達,前鋒先行退回,後面大股的步軍見中軍陣中豎起一杆黑旗,掌旗手左右揮動,便全都停下了腳步。
王彥目視前面擋住去路的小山頭,隨即發令道:“炮隊掩護,忠勇鎮拔掉前面的山頭,忠義鎮向西穿插,將孟津西面的山頭全部拿下。”
對於明軍的精銳之師而言,一旦軍令下達,大軍便絲毫不亂的按著指令,運動起來。
一時間,戰馬拖行的火炮,立刻就被拉到離山腳兩裡左右的距離,炮隊迅速測距,構築炮陣,而步軍則檢查器械,裝填好彈藥,準備仰攻山頭。
李定國率領三萬步軍往西面而去,大軍碟盔攢動,殺氣騰騰的進行調動。
在大軍準備的同時,王彥則在眾將的簇擁下,爬上一座山峰,窺視孟津方向的敗軍。
北邙山的山峰都不太高,大多都只有三百米左右,王彥一行很快就到了山頂,他俯瞰孟津方向,正好看見被趕過來數萬步騎擠上河灘,方圓不到十餘裡的區域內,頓時就擠滿了人群。
王彥只見下面黑壓壓一片人影,潰兵幾乎是人擠人馬挨馬的擠在一起,隨便一銃打去,都不用瞄準,就能打死人。
此時,在孟津渡口,尚可喜父子相互攙扶著,來到河灘上,身邊到處都是敗軍,沒有建制,也幾乎沒有軍官指揮,敗兵們只是本能的同本族人彙集在一起。
河灘上,滿人站一塊地,蒙古人戰一塊地,漢軍也站了一塊,為數不多的金軍,沒機會站在河灘上,只能被擠在河灘外圍的山坡上。
潰兵的這種分佈,說明在最關鍵的時刻,還是同族之人要可靠一些,更加值得信賴,能夠給潰兵安全。
“父王,找個地方歇息一會兒吧!”尚之信扶著尚可喜,他見到了孟津,不禁鬆了口氣。
尚可喜極累,恨不得直接一屁股坐下,可是都到了這一步,他必須咬牙堅持,不能功虧一簣。
這時他看了看河灘上敗軍的分佈情況,不禁搖了搖頭,“走,再往裡走一走!”
尚之信年親,涉世未深,卻有些不解,尚可喜看著他,眯著眼睛示意他看看周圍,然後小聲道:“明軍已經追上來,你看這麼多人能走幾個?滿人和蒙古人佔據河灘邊,漢軍只能站在外圍。咱們站在這裡,別想逃走!”
說完他便喘著粗氣,往裡面擠,然而蒙古人卻並不賣他的帳。
此時,發現這個問題的不只是他們,蒙古人並不傻,他們也發現了同樣的問題。
滿清攝政十一年的睿親王,沾滿漢人鮮血的劊子手多爾袞,於明共治五年,清順治十一年四月十日,暴斃於敗軍之中,含恨而終。
他臨死之前,囑咐信郡王多尼,還有樓親、瓦克達等人,讓他們先撤滿兵過河,只是他沒有想到,他的死讓滿清僅存的一絲威嚴也蕩然無存。
隨著他的暴斃,滿人中年輕的多尼等人,根本就壓不住蒙古諸將。
這時在河灘邊上,頭頂繫著一條白帶的多尼等人,正與蒙古的巴圖敦臺吉、葛爾塞臺吉爭鋒相對。
“本王要先送攝政王的遺體過河,你們好大的膽子,居然敢阻攔!”多尼滿臉憤怒,像個剛死了老爹,被人欺負的小兒一樣。
多爾袞一死,蒙古將領哪裡會怕這些滿人的娃娃,巴圖敦臺吉冷笑道:“送遺體一條船就夠了,剩下的船應該三七分,我們蒙古勇士比你們多,要七成的船!”
樓親聽了頓時大怒,猛的將刀抽出半截,“好大的狗膽,狗奴才,你們是要違抗軍令嗎?”眾多滿將心中無比委屈,多爾袞剛死,屍骨未寒,這群蒙古人便敢欺負起他們滿人來了,真是讓他們感到羞憤無比。
他們見樓親一拔刀,紛紛也將刀抽出半截,然而蒙古人卻並沒有被他們嚇到,居然紛紛將彎刀全拔了出來。
多尼等人沒想過要與蒙古人火併,拔出半截刀來,意在恐嚇,可是蒙古人卻直接把彎刀拔出。
這下氣氛就尷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