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從崇禎開始,明朝就無力給關中居民一個安穩的生活,金國給了,百姓也就慢慢臣服,開始為金國效命。
蒙古人是來搶他們,殺他們,破壞他們來之不易的安定生活,這次抵抗準格爾的進攻,某種程度上來說,金國朝廷是像歷代中原王朝一樣,承擔了保衛漢地,抵禦遊牧入侵的責任。
金國百姓,金國的軍隊,以及金國朝廷,這次是同仇敵愾。
金國徵發百姓四十餘萬修補長城,其中累死者不在少數,但民間卻少有怨言,因為士紳支援,百姓也理解,這是要守衛關中家園,免遭蒙古的屠戮。
瓜州城的守軍,多少也有些保家衛國的意思,這種情懷,也並非是說金國培養起來,而是數千年來,農耕與遊牧,文明與野蠻,漢人與胡人形成的天然對立,是已經深入於每個漢人的骨子裡的家國情懷。
一名金軍將領,聽見報警之聲,立刻按著戰刀沖向城樓,蹭蹭的往上爬,疾步登上樓頂,然後向北遠眺。
春風不度玉門關,河西走廊上極少下雨,今日天氣晴朗,視野極好。
因為地勢較高,天空中的雲朵很低,似乎伸手就能抓到,北方遍佈原野上的人潮,像從雲層低下走出來的一樣。
“有多少人馬,綿延多少裡?”那將領正在觀看,另一員金將也竄上城樓,急聲問道。
觀看的將領,臉拉得很長,搖頭說道:“綿延七八裡地,人數我估算不準。”
“嘿!你什麼眼神,關鍵時刻連人數都估算不出來!”後上來的將領埋汰一句,連忙走上前自己觀看,他邊看邊說,顯得很有經驗,“前面少,後面多,成扇形分佈,我估計胡虜至少來了六萬兵!”
金國是個漢化很重的政權,雖然金國皇帝是滿人血統,但是金國上下,從士紳到下面計程車卒百姓,都不覺得他們是個胡虜政權,而是以中原正統自居,覺得周邊不是虜,就是蠻。
“六萬人!”將領立時一聲驚呼。
“走,報告去!”那將臉色也沉了下來,轉身說道。
城頭上,金軍士卒們正擁到城牆邊眺望,士卒小聲議論著城下遠來的胡虜,不少士卒臉上都露出了緊張之色。
就在這時,城上忽地響起一聲呼喊:“大王到,虞藩臺到。”
城上聚集在一起計程車卒立時散開,在自己的位置,筆直的站好。
孫可望和虞胤聽到了準格爾兵臨城下的訊息,匆匆茫茫的引著一眾河東官員來到城上,所過之處,士卒都垂首致意,不敢直視。
孫可望來到城頭,見幾員將領要擁上來,他當即馬鞭一揮,“各歸本位,替本王和朝廷,守好城池!”
虞胤是文官,沒見過這樣的陣仗,他憑城遠眺,見蒙古人鋪天蓋地時,心中便有些亂了,有些驚訝道:“準格爾蒙古如此之眾!”
孫可望到是經歷過大陣仗的,幾十萬人的大會戰,他都參與過幾次,瀘州之戰時,也是近十萬明軍圍著他攻打。他手撐在城牆齒垛上向北看去,心中便有底了,“只有六萬多人,因該只是準格爾的偏師!”
雖說只是偏師,但是六萬騎兵營造出來的聲勢,足以相當十多萬步軍。兩人眺望北面,只見遠處的原野上,一張雜色的地毯滾滾而來,如同夏日暴風雨來臨前,天邊出現的滾滾烏雲一樣,整個瓜州北面,漫山遍野都是蒙古騎兵。
六萬騎兵聲勢恐怖,如果是在平原上,足以將孫可望嚇得腿軟,可是孫可望在城中,心中便並不是太擔心,不過虞胤等文臣就不好說了。
“虞藩臺!諸位大人,刀劍無眼,流矢無情,蒙古人隨時可能攻城,諸位還是請回吧!”孫可望見虞胤努力鎮定,可是他身後布政使司的官員們卻一個個腿抖的厲害,隨即拱手說道。
虞胤內心十分忐忑,很擔心瓜州的防守,想要鼓起勇氣留在城頭,但他很清楚,他不擅長兵事,守城只能交給孫可望。
虞胤又向城外看了一眼,抿了抿嘴,“王爺,瓜州對於朝廷的重要性,還有退入城中的十多萬漢民,這個分量有多重,王爺要清楚啊!我現在就回到府衙,備好白綾,這條性命就託付給王爺了!”
孫可望知道,虞胤身為文臣面對蒙古大軍已經無力,他能做的就是將城池交給孫可望,將性命託付給他。
孫可望見此正色道:“虞藩臺放心,白綾用不上,虞藩臺為本王備好酒席便可!”
兩人合作經營河西以來,虞胤連門都沒有讓孫可望進,就更不要說一起吃酒了。
這次虞胤卻深深的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然後才走下城樓。
文官責任在治理地方,武將的責任在作戰,上城的不少文官都有些害怕,但這情有可原。
等虞胤一行人離開,孫可望隨即吩咐將守城的將領招來,可就在這時,張勝卻急匆匆的竄上城樓,跑到孫可望身邊,附耳說道:“大王,劉進忠那廝想跑!”
孫可望聽後臉頓時就垮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