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刻,媽媽這般的故而為之,儼然成了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從今以後,她連幻想著擁有爸爸愛的資格都失去了。
以前她只是覺得自己是媽媽的累贅,所以她的媽媽才討厭她,淡漠她,可如今她明白了,她的媽媽分明是恨她,於是千方百計地想毀掉她,甚至不顧一切。
而她現在更恨自己。
明知道媽媽今天叫她來醫院,別有用心,可她還是任憑著自己對“爸爸”的那一點點的幻想,任憑著費秘書買下了外婆留下來的房子的那一點點的希冀,踏進了這間病房。
她淚眼朦朧地看著眼前的一切,突然覺得這個房間裡的所有的東西都天旋地轉著向她奔襲而來,它們張牙舞爪地不停叫囂著,各種陰陽怪氣的聲音發現陣耳欲裂的嘲諷的聲音。
那聲音讓她感受到了什麼叫做恥辱!讓她害怕地不斷地蜷縮著自己的身體,這個時候她只想著往後縮,縮到整個世界都看不見的地方去,縮回到她原來的宿命之中。
她忽然想著逃離。
對,她要逃離。
她牙齒狠狠地一咬,崩潰之前,她慌亂地從地上爬了起來,跌跌撞撞地沖了出去,不想身子卻跌入一個人的懷裡。
是她熟悉的,溫暖的那個懷抱。
淚霧中她抬起了頭,眼眶裡漸漸勾勒出他硬朗如雕刻般的五官。是他是他,她就知道一定是他,他一定會來。
許幸然莫名貪婪地窩在他的懷中,呼吸著只屬於他的氣息,彷彿就像一個快要溺死的小孩子忽然抓到了可以救生的浮木似的,她死命地抓著男人的襯衣,心裡的酸澀如洪水一般奔湧出她的身體,讓她再也忍不住地放聲地大哭起來。
是有多久沒有這樣哭了?現在的她,像是回到了當初那個躲進外婆懷裡的小孩子,沒臉沒皮地放任著自己的悲傷。
是啊,自從外婆那一晚上將她帶回到家裡之後,她好像就沒有這般的痛哭流涕過。
我們都知道,隨著年齡的增長,會漸漸地懂得有的時候即便是遇到再難再痛的事,也不可能像小孩子般,在眾人的面前為所欲為的大聲放哭。
我們只能一個人縮在自己的狹小世界裡,默默地嗚咽,默默地去承受苦痛。
一個人的長大,教會了我們很多,其中有一個便是什麼叫“羞恥”。
可是,這一刻的許幸然明白了,原來當一個人到了最傷心最絕望的時候,她是顧及不了“尊嚴”這回事的,尤其是當她的世界裡還有在真正關心愛護她的人之後。
她那孩子般的哭聲,徹底鈍痛了柏蘊銘的心,老淚縱橫的臉側過頭來,卻看到梁展鵬緊緊地抱著懷裡的淚人兒,瞳孔驀然縮了縮,頓了頓道,“展鵬?”
梁展鵬示意性地向他點了點頭,他輕撫著許幸然的後背,寬厚的大掌充滿安撫的力量,任由她在自己的懷中傷心欲絕。
就在十多分鐘之前,他剛離開懷恩醫院,十字路口等綠燈的時候,突然看到柏家的專用車向著醫院的方向駛去,他心裡一個咯噔同時,幾乎是想都沒怎麼想便大轉方向盤跟著過來了。
許我一生暖婚 230 這個來路不明的許幸然到底是誰的種?
原因簡單得讓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只是為了不想失去她!
不想失去……
車子一停進醫院的停車場,他便習慣性地洞察一眼周圍的環境,後視鏡上意外地掠過數輛車子,一溜煙地停靠過來,有人扛著長槍短炮的下車,然後匆匆往住院部大樓趕去。
梁展鵬閃爍的眸光中染上一縷暗色,紛亂的心情立刻清醒了許多,或許是意識到了所要發生的事,於是隨手便撥了電話出去。
由於他的突然出現,房間裡剛剛還都哭成一團的幾個人都漸漸冷靜了下來。
李沐慈抹幹眼上的淚,嗤笑一聲,又恢複了以往的鬥志,“這都要在今天的董事局會議室上公開離職的訊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