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吩咐過祈年殿的人,給你在後殿闢一間傍山的禪房。”他看著她抓著被褥的手,纖細蒼白,淡著聲道:“你先住著,夫人會陪著你,我讓周述真守在這兒。”
他坐得並不近,甚至有些距離。卻依然能清晰地看到她手背上的血管。
那麼單薄的手,面板細薄,可見身體有多差。單單是一場癸水便疼得受不了。
“過幾日要祭祖的,我不在家,會不會不好?”她抓著被角,小腹依然墜墜地疼,而且很冷很冷:“到時候在書院的幾位兄長也要回來的。”
在趙家,凡清明年節的時候,女兒媳婦也要到祠堂祭拜祖先。
“沒事,你不用擔心。”
他守了她一會兒。細碎的陽光從窗戶打進來,趙明宜看見他搭在椅子上的手,修長乾淨,那枚玉扳指也在光下顯出溫潤的光澤,像是瑪瑙,又似乎是翡翠。
她擰著眉心,身上一點力氣都沒有,疼得她想掉眼淚。
便伸手去摸他的指尖。
沉默地把那枚扳指摘了下來,細細打量,以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趙樞並未制止她。只是安靜地坐在椅子上,目光落在炕上的小姑娘身上。她在藉著光打量那枚玉,睫毛不時顫動,唇瓣依然蒼白,便是猜也能知道她在疼。
這間禪房也是獨立的,只是依然在後殿香客擁擠的地方。門外傳來腳步聲,梨月進來的時候便見那位爺坐在小姐身側,眼眸平淡而清冷,小姐手裡攥著什麼東西,她看不清。
門外的腳步聲依然未曾停歇,似乎有人在來回走動。
趙明宜聽見了,側眸往外瞧。
趙樞倒是沒回頭。
梨月走進來有些尷尬,支支吾吾地,看向小姐,說道:“是三少爺……三少爺在外邊兒,說是想見您。”
“他見我幹什麼?”趙明宜聽著門外的踱步聲,只覺那位少爺似乎有些緊張。
他見她為什麼要緊張?
微微抬眸看向兄長。
趙樞頭也沒回,淡淡地道:“讓他回去,有什麼事以後再說。”
梨月甚至沒有看見大爺的目光,便覺得渾身都冷冷的,立時便要去回絕。她出去了一會兒,門外傳來小聲說話的聲音,有一道很輕的男聲,隨後梨月又回頭,尷尬地衝她搖搖頭,支支吾吾道:“小姐,他……”
話音未落,梨月的話便被截了去。
“六小姐……”門外的聲音忽然拉高。
是王頌麒。
趙明宜捂著被子,渾身冒冷汗,也不知道他為什麼要這個時候來找她。她一點都不方便,甚至十分難受,只低低地嗯了一聲。也不知他聽見沒有。
似乎是聽見了……
他便又接著道:“六小姐,方才的事我已處理妥當了,是我沒有照料好你與五姑娘……不知你身子如何了。”說話聲低了下去,像是在想著什麼。趙明宜瞧見窗外一道身影來回走動,身形高而瘦。
她在裡頭捂著被子走神。
殊不知王頌麒早就有些亂了手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