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老太太把所有人都屏退出去,只留兩位夫人在裡間。
出來的時候,明宜看到明湘冰冷的笑。
“六妹妹,我竟不知你合適有了這樣的能耐,竟能打探到這麼多的事。”
明湘顯然不覺得母親會因此有什麼事情,她父親是祖母親生的兒子,老太太想來是偏袒她母親的,因此並沒有著急。
只是這個妹妹顯然讓她謀劃的事出了意外,她冷笑道:“你也不要得意,我是你姐姐,自然最好的都該先是我的,只有我不要的,才能輪到你。”
是指王家的親事嗎?
“我午間的時候,會讓雲珠把那對如意鐲送到姐姐的院子,也無需姐姐記掛了……”
明湘梗了一下,上下掃了她一眼,很快便離開了。
看著這位姐姐離開,明宜心中也有各種滋味。
趙家的姑娘之間的競爭,其實只在同齡人之間,就像長姐明汐與二姐明禾,三姐明絮與她姐姐晗音,這麼多年過去,幾位姐姐都已經出嫁,現在便輪到她跟明湘了。
趙明宜忽然意識到,她並沒有辦法從這樣的競爭中置身事外。
母親只有兩個女兒,晗音嫁去了永州,那她便必須留在河間府……作為母親的依靠。她不會讓母親早逝,當然就得去爭。王家這門婚事,她或許得重新考量了。
前世母親去後,哥哥把她接去了天津。那兩年她只有哥哥,他們關係很近,所以她餘生都得到了他的庇護。
可是今生什麼都還沒有發生。她也只是比旁的姊妹與他更親近些罷了,算不得有什麼特別。
想到這裡,她心裡並不好受。好像一個很重要的人,忽然從血肉中剝離開來,要跟她漸漸陌生。
梨月似乎察覺到了她突如其來的低落,只以為她在擔憂夫人,便安慰道:“沒事的小姐,這麼多年老太太為難夫人不是一回兩回了,夫人都能妥善處理,我們無需太過擔心。”
趙明宜望著身後的榮安堂,沉默了片刻,點了點頭。
回到桐花閣的時候,明宜忽然發現母親身邊的張媽媽已經等了她一會兒了。她把那個年輕人給的薏苡珠鏈拿了出來:“是那位公子給的,還說他馬上要離開京城,多謝小姐那天在大音寺幫他。”
珠子圓潤勻稱,泛著綠意。
摘這果珠不難,難的是挑出這樣個頭勻稱,乾淨漂亮的。
張媽媽打量著小姐的神色,見她目光淡淡的,也只是多看了兩眼,沒有多問別的,便知自己賭對了。小兒女的事,便該由他們自己去解決,長輩插手太多不見得好,所以她便沒把這東西交給林氏,只盼著小姐自己有分寸。
趙明宜謝了張媽媽,把它拿進了房裡,隨手擱置在窗邊的小几上。
梨月進來送茶,看見了這串珠子,驚訝地道:“怎麼咱們這兒還有這東西?”她放下了茶,仔細打量了一下,說道:“這是長在鄉野裡的,前兒我跟您說起這個,您總好奇,說要去摘。”
“那天咱們去大音寺,您專程停下來要去找,結果只找到一顆,路上還遇見了事,半道上丟了。”梨月道。
是這樣嗎?
她有些記不清了。
可是前世,她並沒有收到這串珠子。
她正思索著,卻聽見門外打簾子的聲音,雲珠匆匆忙忙地走進來,面色凝重,到她跟前後張了張嘴,卻又彷彿不知道該不該說似的,欲言又止。
明宜看著她。
梨月比她年長穩重些,也被她吊得一口氣上不來,便斥道:“你要說什麼?快說呀,別吞吞吐吐的。”
“老太太賜了個丫頭給夫人,說……說是要抬了給老爺做姨娘!”
趙明宜彷彿聽見自己腦子裡轟的一聲,好像炸開了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