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漸漸變暗,月亮在人們視線裡出現的時候,人群就逐漸流向城東的河岸,那裡燈火輝煌,樂聲繞樑,河岸邊的高樓雅座中坐滿了貴賓,平民提著各式的燈籠,如點點螢光,擁簇在岸邊。
為了防止人多出現安全問題,貴京城衛營派了許多兵士在河岸邊巡邏和維持秩序,年輕高大的兵官們提著劍站在街角駐守時,偶爾也會被大膽的女子出言挑逗至臉紅。
宋君極不怎麼喜歡這種吵鬧的地方,往年都是留在宮裡處理事務,今年卻被妹妹生拉硬拽出來,非要他一起看這迎仙大會。
同樣遭了江嬈毒手的還有林太傅,美名其曰人多熱鬧。
熱鬧的確是熱鬧,表演還未開始,看臺下就擠滿了人頭。
林韞筠走至好友身邊,隨他一起低頭看去:“今晚過後,庫中無銀的燃眉之急也可稍緩。”
每年的迎仙大會,貴京的商戶收穫頗豐,同時也需要交大量的商稅給國家。
宋君極冷哼:“一群肥老鼠,都快流油了還捨不得漏財。”
他接手衡宋的時候就發現國庫已經所剩無幾,偌大一個國家如同腹中空空的華麗紙房子,那個老不死當了幾十年皇帝只知道貪圖享受,一點正事不做,宋君極每天為沒錢的事急的火燒眉頭。
能怎麼辦呢?好不容易爭到手的勝利,硬著頭皮也要把這個皇帝當下去。
西部藩王挑釁引戰,南部水患地動,他當上皇帝之後就沒有睡過一夜好覺,聽到過一個好訊息,甚至還有人傳出謠言說他沒有皇命,不是上天認可的皇帝,所以天災人禍頻頻發生。
宋君極表面看似不介意,實際上這句話就像一顆尖銳的釘子,將他扎的血肉模糊。
除了身邊的人,誰也不知道他撐得多累。
他按了按因為吵鬧而不斷跳動的太陽穴,按下心底煩躁:“珠珠怎麼磨磨蹭蹭的,玩了半天也不上來。”
林韞筠笑道:“許是下午在街上吃飽了,還不餓吧。”
宋君極道:“說了多少次不要讓她吃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一會又說不舒服。”
林韞筠無奈:“只是偶爾吃壞了,她沒那麼嬌氣。”
“一會段鬱離那小子不會跟來吧,朕看見他就煩。”
林韞筠沉默。
正說著,門口的侍衛道:“皇上,太傅,公主殿下上來了。”
他沒看到,本來面色不虞的太傅和皇帝在聽見這句話後一秒變了臉色,像陰鬱的天空突然明朗。
“皇兄~韞筠哥哥!”
身穿鵝黃色長裙的長公主殿下出現在房門口,明媚的笑臉上兩個淺淺梨渦,散發著軟糯香甜的氣息。
“你們看,我還帶來了一個人。”
皇上太傅眸光一沉:他們並不想看!
江嬈把身後的白敏敏拉出來。
皇上太傅面色稍霽:也是可以看看。
白敏敏看見宋君極之後,心臟怦怦亂跳。
她好緊張,行禮的時候都不敢抬頭。
之前原身和皇帝有過那麼大的矛盾,皇帝肯定對她的印象不好,不知道會不會依舊厭惡著她。
光是想一想白敏敏就很懊惱,為什麼不早一點穿過來,阻止原來的白敏敏做蠢事,這樣還能給皇帝留下個好印象。
她知道以她的身份是不能和皇帝公主同桌的,行完禮之後就乖乖站在江嬈身側,就算江嬈拉她,也只是擺擺手。
還是宋君極發話:“坐吧,白夫子,不必太拘束。”
“哦!好!臣女謝過陛下。”
宋君極看著面紅耳赤坐下的女子,心中疑惑:這個敢跟他對著幹的女夫子倒是與她之前的行事風格不一樣了,也是為了接近珠珠博得他好感而偽裝出來的假象嗎?
他眼中閃過一絲寒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