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中的田地大部分都在村子附近,錦葵仔細著腳下的路,低著頭小心翼翼地走在路上。她那一身行頭就算走到世家女面前,也是會得人高看一眼的,更何況是在這平日連最低等的錦緞都少見的村裡?
錦葵遠遠走過來的時候,曾珠就停下了動作,拎著手中的钁頭漸漸出神。錦葵身上的那些衣物,曾珠一樣都不認識,但曾珠覺得很好看。
她從未見過那般精細的長裙同繡鞋,甚至她都不知繡鞋上竟是可以嵌珍珠的。
曾珠低頭看了看自己黑黢黢的手掌,手指和手背上俱是漆黑的裂痕,她用水洗過了,可怎樣都洗不掉。便是在水中泡得發白、發脹,也洗不淨上頭的印子。
再看錦葵拎著裙角細細看著地上的動作,曾珠心中忽然就來了一股氣。鄉下地方,也不知她穿著這般是要做什麼。
扭過頭不再看錦葵,曾珠舉起手中的钁頭,又繼續做活了。
全副心力都放在腳上繡鞋的錦葵,好容易走到曾家田地前,看著地中被翻的泥濘,錦葵站在外面沒有再動,只是柔柔喊了曾珠。
曾珠是知道自己父親的打算,她也知道錦葵今日來多半是真的同父親說的那般,來幫她或是給她銀錢的。但曾珠不知為何,就是沒辦法感激她。
尤其是看著錦葵踩著那雙一看就十分貴重的繡鞋,站在田地外不肯走到她身邊的模樣,曾珠就覺得錦葵著實惹人厭煩。
只是她面上並不敢把這種不耐煩帶出來,若錦葵真的對她置之不理,那曾有業是一定會把自己賣到不知哪裡去的。
他們一家住慣了石頭寬敞舒適的宅子,如今窩在山上的窩棚裡,日子別提多憋屈。她到現在還睡在鋪著乾草的角屋。這個冬日沒凍死她,都算她命大。
“你來做什麼?”
她微低著頭,說話的聲音也不大,看上去仍舊是一副沉默寡言,孤僻古怪的模樣。
錦葵沒有在意她的態度,只是站在田地外出聲:“曾有業說要把你送去鎮上給人沖喜可是真的?”
曾珠手中一頓,頗為艱難地點點頭。
“你如何想的?”
見錦葵這般問,曾珠心中一直提著的那口氣緩緩放了下來,好半晌才咕噥道:“我能如何想?”
她這話問得奇怪,她爹要把她如何,她哪裡能做得了主?
微微嘆出一口氣,錦葵大概也覺得自己這問題有些傻,想了想後才開口:“我給你些銀子,為你去鎮上辦個女戶,助你離開曾家好不好。”
看著眼前瘦弱得嚇人的曾珠,錦葵忽然想到幼時她孃親帶著石頭和她去給曾老太送節禮,那曾老太收了節禮,卻轉頭就咒罵石頭是拖累是傻子的時候,曾珠在外頭從兜裡掏出一顆脆糖遞給石頭。
那脆糖許是被人捏得久了,上頭粘著黑乎乎的灰塵同不知什麼東西。錦葵哪裡讓石頭吃過這樣髒的物件?
且她那時對曾老太有氣,便一把拍掉了曾珠手上的脆糖。
她到現在還記得,小小的曾珠蹲在地上直勾勾盯著那脆糖的模樣。
錦葵大了才明白,在曾家那般人家裡,當時曾珠手中那塊捏了很久的糖意味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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