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隕落
席睿玟身死兩日後，寄嵐便去小院子找了錦葵，她身穿鵝黃色輕紗長裙，頭戴鎏金點翠白玉步搖。寄嵐本就生得美豔，身段惹人，如今換上這一身，確有幾分婀娜蹁躚的味道。
錦葵看著眸光微亮的寄嵐，心下難受。
石頭被害那段時日，便是寄嵐日日照顧她，她如今還能記起寄嵐那溫柔的動作，同悉心地呵護。
“寄嵐……”
她啞著聲，可一開口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麼。
寄嵐看著錦葵，淺淺笑開。這樣心地善良的小姑娘莫說少爺喜歡，她也是喜歡的。
摸著錦葵的頭髮，寄嵐生出幾分暢快之意。
在席府，她是下人，這樣的動作便是僭越了，可她實在喜歡錦葵，也是真心實意拿她當做妹妹看待。
“莫哭，你可願意喊我一聲寄嵐姐姐？”
錦葵忍著淚點頭。
“不必為我傷心，你知這是我心之所向。”
寄嵐捧著兩個盒子交給錦葵，她溫聲笑道：“這個是少爺留給你的，這個是我給你的，都是姐姐這些年攢下的家底。”
她說著說著又笑了，捂著嘴拍了拍腰間鼓鼓的荷包：“有些自然是不能給你的，那些是我給自己攢的嫁妝，我可是要帶走的。”
見錦葵哭得傷心，連話都說不出來，她心中微疼。
握著錦葵的手，寄嵐溫柔出聲：“阿葵，走吧，送我一程。”
她今日便是抱著嫁給少爺的心來到錦葵這兒的，她心裡高興，哪裡見得了錦葵哭成這副樣子。
寄嵐抱著這軟乎乎的小姑娘輕輕拍了拍。
許是其他人未必能懂她，可寄嵐覺得錦葵應當是能懂的。
錦葵外表看著柔弱，可內心並不寡斷，若是有朝一日，汪督公身死，她相信錦葵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錦葵親眼看著寄嵐開啟席睿玟的棺材，緩緩躺在了他身邊。
寄嵐還是同以前那般溫柔，仔細小心地避免讓自己碰到席睿玟。她側身的時候，還伸手摸了摸席睿玟冰涼的臉頰。
錦葵見她笑得燦爛，彷彿不是赴死，而是去赴最重要的約。
寄嵐說她不想走得難看，便選了那可長睡不醒的毒。寄嵐說她穿不得紅衣，便讓錦葵把一根紅線綁在她同席睿玟手腕上。
寄嵐說她希望自己下輩子還能找到少爺，照顧他。
棺材是汪淮蓋上的，錦葵全身都沒了力氣。
她心頭彷彿堵著一團厚厚的棉花，哽著她，讓她胸中發悶，心口生疼。
下葬的地方選了席二夫人的墳邊，這地方是當初席睿玟自己挑選的，他不想讓席二夫人入席家祖墳。
錦葵跪坐在墳前，望著墓碑上寄嵐和席睿玟的名字默默發呆，好半晌，她才開口：“表哥至死都不知寄嵐心悅他。”
席睿玟死的時候，還在擔心無人懷念，無人記得他，他不知他身邊有那樣好的一個姑娘。
他錯過了寄嵐。
“若是寄嵐同表哥說清楚，或許他二人便不會走到今日這般田地。”
汪淮半蹲下身，執起錦葵的手，見她眼中滿是傷懷，他捏了捏小姑娘軟軟的掌心。
有些話哪裡那麼容易說出口，寄嵐是下人，席睿玟乃席府二房嫡出少爺，便是日後收寄嵐入房也只能是通房，連個妾室都算不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