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用晚飯的時間,夏忠良都還沒回來。夏胡氏心裡有一絲不祥的預感,畢竟最近京都因為軍機營一案鬧得沸沸揚揚。夏忠良身為工部尚書,若有人要藉此強行安上什麼莫須有的名頭,對夏家來說,那可是滅頂之災。
她心裡不踏實,對身後的吳媽媽道:“你去問問大少爺有沒有回來?”
吳媽媽搖頭,“剛才抱月苑的採荷也來問過老爺,說是大少爺也沒見回來,又沒差個人報個信。大少奶奶正心裡急著。”
“別是出了什麼事。”
“太太千萬別胡思亂想。不如邊吃邊等,讓廚房給他們把飯菜給熱著。”
夏胡氏搖頭,“我哪裡吃得下,等著吧。”
吳媽媽勸道:“您為大姑娘的婚事準備得也夠累了,可不能弄垮了自個兒的身子。多少喝點湯也是好的。”
夏胡氏哪裡還有心思吃喝,“不行,我們還是先去大少奶奶那邊探一下風向。畢竟我們夏家對五皇子也曾幫了不少。在這節骨眼上,他們必須得給我們林家盯著點兒。別真給弄出了什麼么蛾子。”
兩人匆匆趕往抱月苑,卻見裡面的丫頭婆子慌里慌張忙成一團。吳媽媽一驚,“出了什麼事?怎的這般忙亂?”
一個端著盆子的婆子見是她們,忙道:“是大少奶奶心口痛。剛才叫來府醫,說是吃了有毒的東西,正在給大少奶奶催吐,也不知有沒有效果。”
說完,又往屋子裡跑。
待進到裡屋,林青素半躬著身子坐在椅子上吐得一塌糊塗,屋子裡盡是股怪味。
夏胡氏摒住呼吸,忙上前關切地問:“怎麼會這樣?你們這些奴才究竟給大少奶奶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
“回太太,大少奶奶不是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而是喝了有毒的茶。本來這毒也不甚要緊,可是恰好大少奶奶小產才滿月,身子虛得很。這茶一喝,已然大傷元氣,恐怕以後……”府醫嘆了口氣,沒有將餘下的話說完。
林青素臉色一變,有氣無力地一把抓住府醫的衣袖,“你說什麼?是說我以後都不能生孩子了嗎?”
府醫哪敢說實話,“沒……沒,大少奶奶只要好生調養,還是有機會再為夏家添枝加葉的。”
夏胡氏也是心裡一咯嘣,如果這林家女再也不能生育,卻不知林家和夏家這根關係的紐帶還能維持多久?
“媳婦不用擔心,你現在還年輕,又剛小產過。等調養得一年兩年再為夏家添丁也不遲。母親不急。”如今有求於人,她只好先安慰她。
林青素慘然一笑,接過下人遞來的溼巾擦了擦嘴,“銘郎膝下至今還無一子半女,香火豈能斷在我這裡?這屋裡,怕是要抬幾個姨奶奶才是正經。”
她的貼身大丫頭採荷恨道:“豈是抬幾個姨奶奶的事?要說也當把那害大少奶奶之人千刀萬剮才能稍解大少奶奶的這切膚之痛!”
夏胡氏眉一挑,當即往椅子上一坐,“採荷,你且給我說說,究竟是哪個不要命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把毒都下到大少奶奶的茶杯裡來了?”
“還能有誰?中午吃過午飯後,大少奶奶就過去五姑娘那邊閒聊了一會。回來沒多會兒大少奶奶就說胸口痛,差點暈厥過去。要說這下毒的是何人,恐怕還得去問綺羅軒的那位五姑娘了。”林青辭身邊的季嬤嬤冷笑道。
又是夏秀安!居然在這時候給她鬧么蛾子,這個小賤人從來就沒讓人省心過。
夏胡氏一拍桌子,“來人,去把五姑娘叫過來。已經給她禁了足都不安分,看她究竟有何居心要害她大嫂。”
吳媽媽忙親自帶了兩個婆子過去請人。原本以為夏秀安會反抗,沒想到她還一臉莫名其妙地說林青素怎會中毒?她只不過是給她泡了一壺茶,那茶她也喝了之類。
吳媽媽哪裡理會她的這些辯解,一邊叫人看住綺羅軒的人,一邊將夏秀安“請”到了抱月苑。
待看到林青素一副吐得半死不活的樣子,夏秀安吃了一驚,“大嫂,你之前去我那邊都還好好的,只一會子時間,怎會變成這樣?”
林青素紅著眼睛悽哀地看著她,“五妹,大嫂自認待你不薄,你怎麼忍心在大嫂的茶水裡下毒,傷大嫂至深,致使大嫂終生都不能孕育孩子?”
夏秀安心裡暗驚,那茶葉裡的毒竟會如此霸道,卻是她始料未及。
“大嫂說的什麼話?我與大嫂無冤無仇,為什麼要下毒害你?若說是之前我泡的茶水裡有毒,我們同樣一起喝的,我為什麼又沒事?莫不是劉大夫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