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踏在白雪之上,又被寒風掩埋。容亭坐在後面拉著韁繩,在下山之後忍不住問:“我們去哪兒?”
“你殺了薛、寧兩家的人,這時候若是出現在人前無異於死路一條。”江嫋淡淡道。
正說著,白馬便抬起頭來嗅了嗅,拐進一個偏僻的巷子裡。容亭靜靜看著,看它停在了一戶人家面前。
天已經暗了下去,屋內的燈還亮著。容亭隱約間望見幾個赤膊的大漢坐在椅子上吃著肉。
“他們是誰?”他問。
江嫋笑了笑:“這蓬萊山下得了點仙緣殺人越貨的土匪。”說是土匪都已經輕了,這幾人無惡不作,一個時辰前才滅了別人滿門,就連現在手上還沾著血。
容亭皺了皺眉:“那這屋子是你的?”他雖厭惡這些人,但也不會平白無故去招惹他們。
誰知江嫋卻笑了笑:“馬上就是了。”
“我們今晚便在這兒落腳吧。”她說到這兒搖了搖手中鈴鐺。年久失修的門被風咯吱咯吱吹開,屋內人聽見聲音都警覺的抬起頭來,卻看見了坐在白馬之上的美人。
那美人輕輕笑了笑:“我二人本是往蓬萊求取仙緣,但仙門遲遲不開,無奈之下只得在山下露宿一宿,還望諸位大哥收留。”她語調清軟,說話時眼波輕抬,那些人便已經不知東南西北。
只有兩人還清醒著。
“這女人很邪乎。”他們互相看了眼,心中不由自主浮現出了這個念頭。可不待他們拿出武器,周圍人便已經倒在了地上。
鈴鐺聲停了,江嫋收回手鐲。
“去打掃一下房間吧,我今晚替你洗髓。”
那原本還清醒的直直坐著的兩人忽然間口鼻滲血倒在了地上。
容亭翻身下馬,牽著韁繩,進院子後有些猶豫:“你殺了這麼多人,難道不怕墮入魔道?”
少年微微抬起頭來,溫潤卻青澀的面容之上有些猶豫。他相貌極好,站在雪地裡宛如一棵青松一般,有些不合時宜的稚嫩。
江嫋勾起唇角微微俯下身子。帶著香氣的發絲拂過耳邊,女人慢慢靠近。
容亭可以看見她長睫落下的弧度,還有側過頭時莫名有些冷的下頜。
“難道沒有人告訴你――我本來就是魔嗎?”她笑著一字一句溫柔道。
容亭握著韁繩的手緊了緊,回過神來後有些難堪地撇過頭去。
“我……我去收拾了。”
直到少年背影消失不見江嫋才直起身子,淡淡垂下眼。
‘他說的沒錯,你殺的人確實太多了。’在少年走後,系統淡淡道。
在來到這個世界之前他就已經料到了這樣的結果。江嫋生性頑劣無情,之前的世界尚還有約束,可修真界本就是弱肉強食,她心中的戾氣便無所顧忌了。這樣下去攻略人物還沒攻略到,自己便已經墮入魔道,神智全無。
它好心提醒,卻忽然感覺腦海一陣刺痛。
江嫋額上冷汗滴下,卻慢慢抽出神識,微微笑道:‘你廢話太多了。’
雖然傷敵一千自損八百,但在這個世界裡她並不是拿已經化作器靈的系統毫無辦法。之前允許它在身體裡潛伏不過是因為還不知底細,可到了這個世界,在蓬萊仙門天梯被眾人圍攻之時她就已經明白了系統是隻紙老虎。
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它什麼也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