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中自有主意,系統也不再多言。
一直到晚上裴崢都沒有來過,江嫋吩咐宮女們熄了燈,心中卻不自覺鬆了口氣。他逼她親手喂藥給江姝,只要一想到那天晚上的場景,女孩心中便覺澀的生疼。
她怕自己維持不住面上的表情,為家族招來災禍,索性他並沒有來。
清寧宮中安靜,江嫋微微閉上眼聽著窗外鳥雀叫聲,有些懷念在家中時。她想著想著眼裡便不自覺掉了下來,順著鬢邊滑落,可憐的很。
“我想回家。”
黑夜中女孩聲音脆弱,像小獸一般嗚咽壓抑。
“陛下。”女官們連忙跪在地上,似是沒想到帝王會深夜到訪。
青年站在門外聽見殿內隱隱哭泣聲,指尖頓了頓。
曹直抬頭看了眼,低頭不敢說話。過了很久才聽年輕帝王淡淡垂眼:“走吧。”他轉身對還跪在地上的女官們道:“不要告訴夫人孤今晚來過的事。”
帝王心思難測,宮女們也不敢多問。
只有跟隨多年的曹直知道,皇帝這是心軟了。這樣的情緒只在裴崢幼年時出現過,那時是為了自己喜歡的貓兒。
拿著拂塵的太監低頭看著光影。大殿裡青年拿著書翻了兩頁,毫無睡意。
男人指節修長,點桌案之上不知在想什麼。
“曹直,你說孤為何不進去?”他忽然問。
殿內只有他們二人,曹直見躲避不過,便斟酌著道:“大約是陛下憐惜夫人。”他避過不該談的,委婉道。
大殿上沙漏慢慢流走,裴崢斂目不語。他初見時覺得她哭時漂亮,可今晚卻無端有些煩躁。即使未曾進殿他也能想到她眼睛紅紅地,攥著掌心的模樣。男人放下書,眉頭皺起。
過了很久,見帝王未曾生氣,曹直膽子不由大了些:“陛下,是――心軟了?”他說完這句話便連忙低下頭去。
裴崢按著眉心的手頓了頓:“心軟?”他重複了一遍曹直的話,忽然嗤笑了聲,卻並沒有反駁。
曹直畢竟跟隨裴崢多年,也算知曉他心思,要不然也不會在身邊伺候了這麼久。如今也不過是順著其中說了下來。從帝王今夜離去,曹直便知他這是上心了。
殺父弒帝,逼宮謀反。這個年輕帝王從未妥協過,如今卻為一個小姑娘一句話,躊躇不前。分明是性情全不相同的兩人,卻也一物降一物。
曹直心中感嘆,面上卻不顯。
江嫋晚間心悸難安,直到很晚才睡。第二日醒來時早朝都已下。裴崢坐在屏風外泡茶,見江嫋醒來神色未變。
反倒是女孩微微愣了愣。她剛剛醒來衣衫不整,臉上因為久睡微微泛了些粉色,像是還未徹底清醒,懵懵懂懂地柔軟地撓在人心上。
裴崢轉過頭去看了眼,目光微頓:“過來。”
殿內這時節有些涼意,她卻還赤著腳。宮女們在一旁跪著,江嫋雖有些不懂他的意思,卻還是遵照吩咐過來了。
女孩剛走過來便被一隻手抱起,她驚呼了聲,坐在帝王腿上。
便連曹直也忍不住抬頭。
“把鞋子拿過來。”離得近的宮女聽見陛下聲音,連忙遞上繡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