遼軍中段剛踏入梁山軍放棄的陣地,突然“轟!”地一聲悶響,陣地上澆著的猛火油被點著了。此時正值風起,天助梁山,火隨風燒,轉眼間,上千遼軍就成了一個個火人。
驚叫聲,慘嚎聲,人仰馬翻。
就在這時,遼軍左右兩側突然響起一聲號炮,史進、陳達幾乎同時率領三千人馬從左右兩翼殺出,直撲已經被猛火油燒亂了陣形的遼軍。
晁蓋密切注視著戰場,見猛火油顯了大功,遼軍突然亂成一鍋粥,而且盾牆也被燒散。不由鬆了一口氣:“張營長,現在該咱們反攻了。不要留著彈藥,這是最後決戰!”
張忠龍其實也看到時機了:“得令!”張忠龍高聲下令:“成雁翎陣形,刀盾兵在前,投彈小隊隨後,火槍營跟進,不惜彈藥,全部用上,殺遼狗啊!”張忠龍大吼一聲帶著三千梁山軍反沖下山去。
晁蓋也領大喊一聲,端著火槍,率領最後的一千長弓兵,緊隨其後,全軍沖下山坡。
數萬人的沖殺,聲震四野,血可飄櫓,不到半個時辰,遼軍就在梁山軍密集的火槍子彈下,手榴彈下死傷無數,能站著的已經不足五千兵馬。反倒是梁山軍,在這樣密集沖陣的情形下,因佔有火槍、手榴彈的絕對優勢,反敗為勝,越戰越勇,殺得遼兵潰不成軍。
楚明玉壓根就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結果,他原本以為,哪怕犧牲兩萬臨時徵招的兵馬。沖開梁山軍陣地,應該是不成問題的。可是戰端一開,梁山軍陣地突然變成一片火海,打亂了他的戰陣。再左右突襲,正面反攻。那一聲脆響就能要人命的黑管子,還有那一扔就能炸平十幾個人的怪東西,梁山軍更是一輪接一輪地扔進遼軍陣中,遠比前兩天用的多出了十幾倍。而且,如此密集的巨爆之聲,讓遼軍的戰馬受驚,四處亂躥,互相撞踏之下,也自傷了不少。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這些梁山軍簡直就是魔鬼!楚明玉越看越心驚,後背上已經一片潮濕。眼看著自己三萬多兵馬僅剩不足五千多,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撤!馬上撤退!”
已經殺紅了眼的梁山軍其實也是傷亡慘重,一萬八千多人,除了一直處於後陣的火槍營,還算完整,其他的刀盾營、長槍營、長弓營、幾乎傷亡過半。
盡管打勝了,但對梁山軍來說,自己一方這樣的傷亡,晁蓋還是有點無法接受。可若不是這樣不惜血本地拼命。看今天遼軍的架式,三萬多打一萬多,梁山軍的情況只怕還要更糟糕。
“報告!晁指揮,遼軍殘兵三千多人已經跑了,是否追擊,請指示!”史進第一個沖到晁蓋面前,渾身血汙,一條傷口從左胸拉到右上腹。
其他人也陸續來到,張忠龍左臂被箭射穿,鮮血染紅了半邊身子,看起來可怕,但是貫穿傷,休養一段時間應該問題不大;反倒是陳達,只有一條腿能走了,被張忠龍攙扶著,膝蓋上似被鈍器砸中,一片血肉模糊,骨碴子刺穿了皮肉,樣子嚇人,而且這樣的傷根本不容易恢複;只有石勇是隨後才返回戰場的,沒有受傷。
晁蓋後背上也被劈了一刀,只是傷口不太深,將養一段時間,問題不大。他看著渾身是傷的幾個人,搖了搖頭:“遼軍多是騎兵,追不上的。迅速清理戰場,搶救傷員,統計戰報!”
夕陽西下,整個大茂山南麓一片血紅。汩汩的血水順著低窪地帶,彙入山腳下的溪流中,將整條溪流染成了血紅。
晁蓋包紮好背上的傷口,一個人坐在半山腰一塊大石頭上,心情有些複雜。看著放在面前,被清理出來的一排排的梁山軍將士屍體,他有些自責。
張忠龍、史時、石勇三人也默默坐到他旁邊。陳達被抬下去救治了,聽紅玉說,陳達的膝蓋傷得很重,可能以後都不能完全恢複了。
晁蓋長嘆了一聲說道:“我軍戰死一萬二千餘人,重傷一千多人,輕傷三千多人,也就是說,幾乎人人帶傷,全軍基本上……基本上打殘了……”
史進看著山下山谷平地上的戰場,也是嘆了一聲:“死傷的兄弟是不少,可我覺得是值得的。我們一萬多人,硬生生殺退了遼軍先後五萬人的進攻啊,打仗,哪有不死傷人的。”
張忠龍點了點頭:“是啊,打仗哪有不死傷人的,晁指揮用不著自責。多少年了,宋人與遼軍打仗就從來沒有勝過,這次我們打勝了,而且是大勝,幾乎全殘了五萬遼軍,這可是不得了的大勝戰,應該值得慶賀才對。”
晁蓋長出了一口氣:“這些我都知道,但明白是一回事,要想放得下,又是另一回事。以前,我在江湖中也算闖下一點名頭,與許多江湖兄弟一起也拼殺過。
可是象今天這般,血流成河的大戰,實在是……實在是,看著一個個鮮活的戰士就這麼去了,我這心裡……唉,如果可以話,這樣的惡戰,我再也不想打了。”
石勇一直沒出聲,這時卻說道:“如大宋朝廷那般茍活著,一味地卑躬屈膝,陪款割地,年年納貢,百姓苦不堪言,當官的只要遼狗不打,就日日笙歌,紙醉金迷。嘴上說是為了百姓,可我看,就是那些當官的怕死。
那樣的活著有什麼意思?我倒是覺得,早就該這樣痛痛快快和遼狗幹了,每天苦得象條狗一樣,但還吃不飽,穿不暖,大多數百姓心裡,其實寧可像我們今天這樣死戰一場,也好過茍活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