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顏闊思前想後,不能入睡時,突然感覺手心腳心處有些痠麻感覺,剛要伸手去撓,突然渾身都痠麻起來。這種感覺他太熟悉了,就是被雷霹後就痠麻了差不多一個月,原以為已經過去了,想不到這時又痠麻起來。接著就渾身軟綿綿的,一點力氣都使不出來了。
顏闊心中暗暗叫苦:“老天啊,你這是要弄死我麼,這種時候發作,萬一明天官兵就追來,讓我逃跑都不可能啊。”
一晚上折騰,到天快亮時,痠麻之感卻漸漸消失了,顏闊迷迷糊糊睡著了,醒來後,他發現似乎自己的力量又增大了一些,但外面太陽已經當空了,他也顧不得多想。迅速穿戴好,推開草房的門出來,信伯已經將人分成兩批,一批挑水和泥,準備做磚;一批挖土,平整山坡,準備房子地基。
紅玉見顏闊起來連忙給他打水,洗漱,顏闊邊洗邊道:“我昨晚沒睡好,天要亮時才睡去,起晚了,對了,怎麼沒見誠伯?。”
紅玉邊給他端出熱在土灶上的餅子還有一大碗熱湯邊說道:“誠伯天不亮我就送他下山出水泊去了,信伯在這上面的溝箐裡找到一股山泉,水源也不缺了。你快吃點吧,知道你食量大,特意給你留了十個餅呢。”
“哦,哦,好的,玉兒辛苦你了。昨天進來時那密密麻麻,縱橫交錯的葦蕩水道你都記住,真是太難得了。”
紅玉笑了笑道:“沒事,信伯安排了八名機靈的人手,專門負責掌船,這段時間進出都由我帶路。多走幾次後,這些掌船的也就能記得進出的路了。”
顏闊聽了很是高興:“太好了,現在咱們進出這水泊可全靠你了。對了,顏安呢,怎麼也不見人影?”顏闊洗漱完,拿了一外餅子邊吃邊問。
紅玉指了指山下道:“誠伯讓他帶了十個人到水泊邊上巡邏呢。”
顏闊點了點頭道:“誠伯年輕時當過兵,這回倒是派上用場了,安排得井井有條,省了我不少事呢。不過這水泊只怕也沒人能隨便混進來,咱們這麼多人,除了你誰能一遍就記住水道的,巡邏只是以防萬一。”
“倒也不可掉以輕心,如果官兵真的探實咱們的落腳點在梁山,肯定會想到抓漁民帶路的。所以,誠伯還說水泊僅是臨時的外圍防禦,主要還得加快山上的寨牆,還有,過些日子山寨建好後,還要抽空去找找他的幾個老兄弟,看能不能給少爺再帶些助力上山。”
顏闊喜道:“他真是這麼說的?”
“是啊,吃飯時誠伯自己說的,當時,信伯和顏安都在呢,只是你還在睡。”紅玉輕笑著道:“還打呼嚕,顏安說你睡得像死豬一樣,嘻嘻。”
“顏安那小子,一會兒看我不收拾他。”顏闊說著也笑了,緊張了幾天的氣氛變得為之一鬆:“對了,玉兒,一會我去找信伯,把你的賣身契約還給你。今後咱們就是一家人了,如今都走到這一步,也不用分什麼主僕了。只是母親還在昏迷之中,辛苦你照顧了。”
紅玉聽了,眼眶頓時就紅了,‘撲通’一聲跪在地上泣聲道:“謝謝少爺,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奴婢原本就是反賊之女,若不是夫人可憐奴婢,將奴婢買回顏家,都不敢想現在會是什麼樣。”
顏闊這段時間也從顏安的口中知道了紅玉的身世,據說她原本是東平府中一戶書香門第之家,本名叫杜靜怡,其父杜海,文采斐然,在東平府都是有口皆碑的。只是不會走門路,三次應試不第,還好有些祖業,也不至於艱難。
在她六歲那年春天,一家人高高興興到郊外踏青,遇到一株梅樹非常茂盛,據說這梅樹還是數百年前,唐朝一位縣令種下的,稱得上是真正的古梅。古梅旁建了一個亭子,當地人稱為梅亭,供遊人休息納涼。
杜海第一次應試時就與好友到梅亭遊玩,再次故地重遊,他觸景生情,作了一首詩,提筆書於梅亭之中。其中有一句‘故人無處覓蹤影,唐花依就笑春風’,這本是懷念故友的詩句,卻被有心人告到官府,說杜海在前唐古梅前說這樣的話,這是心存舊唐,有謀逆造反之心。大宋對讀書人很客氣,但那得有功名在身,且不能是謀逆大罪。杜海沒有功名,又是提反詩的謀逆大罪。
於是原來幸福美滿的一家人,突然間就被官府查抄了。杜海更是被發配滄州,其妻兒則被貶為奴籍,投入人市之中。杜海的妻子本就體弱多病,經此劫難,一病不起,沒多久就離開了人世;可憐年紀幼小的紅玉,一個人受盡了人市販子的皮鞭和折磨。
後來被顏闊的母親看到,見她實在可憐,便花了二十貫錢將她買下,帶回了家中,雖是丫鬟,但卻待她如親女一般。不僅從不打罵,見紅玉有過目不忘之能,又喜歡讀書,還特意找些書給她讀。
顏闊知道紅玉的身世後,也是感嘆世事無常,又見她聰明可愛,且有遠超常人的記憶能力,這要放在現代,絕對是個學霸加校花,於是起了惜才之心:“無論如何,我不想你再戴著這個無形的奴僕的枷鎖。如果你願意,就改回杜靜怡的名字,今後說話也不要再奴婢,奴婢的了,好嗎?”
紅玉聽了,一個勁地磕頭,已經泣不成聲:“少爺大恩大德,奴……紅玉感激不盡,但是……這個名字是奴……是紅玉來到顏家之後,老夫人給起的,顏家給了紅玉第二次生命,夫人更是待紅玉如同己出,這個名字紅玉不願改。這世上已經沒有杜靜怡,七年前她就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