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容蕪呆愣的神情,庾邵反應過來:“是了,你個小丫頭哪裡知道箜篌是何物。”說著坐到了她對面,耐心地解釋了起來。
箜篌非大周本土樂器,發源於晉國宮廷古曲,中間失傳了數十年,如今被晉國的樂器大師元白改造重現人間。掰著指頭來算,晉國會箜篌之樂的人也不過十幾人,更別論大周了。
容蕪聽著庾邵說完,嘆口氣道:“你說的輕巧,既然會箜篌的人這麼少,又能從哪裡給我請先生呢?”
“先生的事好辦,你就告訴我有沒有興趣吧!”庾邵笑笑道,眉宇間又有著一絲認真,“箜篌之音為上古雅樂,若是牽強彈奏,也是平白令其失了水準,不如不奏。”
容蕪心裡微動,不知為何在聽了庾邵的介紹後,對這宿未蒙面的樂器産生了不容忽視的好奇心,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
待她自己反應過來,就見庾邵滿意地站起身來,走到窗邊眺然道:“三月初九,又該會老友了。四丫頭,晉國元白樂師的關門弟子墨凰不日將到閔京,正是你拜師的好時機。”
三月初九這日,正逢族學的休沐,容蕪藉口外出透風,只帶著杏春便早早出了府。聽從庾邵的安排,裝作無意間路過了崇安侯府門口,正好碰見了一輛馬車停在門口,磨蹭了一會兒,就見穿戴一身素白的庾蘭從府門走了出來。
“……阿蕪?”庾蘭首先發現了容蕪。
“庾姐姐,你這是要去……?”容蕪見到庾蘭的打扮也是一愣。
“今日是大哥的祭日,我去祭拜。”庾蘭笑笑,將手中的籃筐遞給了身後的丫鬟。
“庾姐姐,對不……”
“好了好了,怎麼你總是對我道歉啊?”庾蘭走過來拉住她的手,止住了話,“你呢?怎麼自己跑出來了?”
“今日族學不上課,我就出來閑逛逛,正巧走到了這裡。”
“也是巧了!大哥祭拜的地方離閔京城不遠,既然你無事,要不要帶你去山上透透風?”
“小妹,我們又不是去遊玩,何必拉上容四小姐?”這時,一個略帶青澀的少年聲音從後面傳來,一個面容與庾邵三分相似的少年牽馬走了過來,先對容蕪微笑著點頭,接著略帶責備地看向庾蘭。
“阿蕪又不是外人,怎麼就不可以了?總歸我們也是一天往返,耽誤不了什麼事。”庾蘭握著容蕪的手不放,側頭問到,“怎麼樣阿蕪,一起去嗎?”
“嗯……好的,如果方便的話……”容蕪遲疑道,心裡有些不舒服,微微看了站在一邊的淡笑著的庾邵一眼,心裡的不適之感更濃烈了。
來之前庾邵並沒有告訴容蕪今日是什麼日子,只道在遇到庾蘭後,只要跟著她就能找到想見之人。
他這種……對自己滿不在乎的態度,讓容蕪想起來就忍不住生氣。
“方便方便!走吧,我們上車。”庾蘭高興地拉著她要上馬車,路過庾鄺時,容蕪卻沒有錯過他眼神中一閃而過的凜厲,但很快就恢複了往常,一副沒辦法地模樣搖搖頭,嘆口氣道:“既然這樣,我派人去昌毅侯府通報一聲,總不能吭也不吭地就把人家的姑娘給拐走了。”
庾邵葬在了梅嶺。
活了兩輩子,容蕪也是第一次來到這個地方,山上青柏蒼勁而挺立,不畏嚴寒地鬱郁蔥蔥。墓碑所佇之地寬闊無餘,風也吹的格外凜冽些。
“阿蕪,將披風系實一些,省的著涼。”庾蘭將頭發撥進帽罩中,被風吹的眯起了眼睛。
“嗯。”容蕪點點頭,走近了墓碑。那上面只是簡單刻了姓名與生辰足年,碑質上稱卻顯得低調,若不清楚他的身份的,怕也不會對此有過多關注。
回過頭去,見庾邵並沒有理會自己的墓碑,而是站在崖壁邊,不知眺向哪裡。風吹的他的長發飄揚,單薄的衣衫抖的瑟瑟作響。
既然崇安侯府選做這裡為他的安葬之地,想必這裡對他的意義也是非同一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