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隨丫鬟走到後院,見到花園的涼亭中除了鄭夫人,還坐著一位姿容奪目的貴夫人。
聽到動靜,那人轉過頭來,沖她們露出一個絕美的笑。烏發低挽,散在雪白的披風上黑白分明,好似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她的面容保養得當,遠觀著倒像是隻有二十歲出頭。
崔氏先是一怔,繼而發自內心地笑開來,加快了步子走過去,把容蕪都給落在了後面。
“今日真是巧了,沒想到在這裡還能見到你!”
“不巧,是我聽鄭夫人道你今日會來,特地在這裡侯著的。”說著眼眸流轉,在容蕪身上看過,笑著道,“真是不公平,明明那天晏兒也出了力,你卻只來晉和侯府,我那裡該是早忘在腦後了吧?”
“這才多久沒見,你就在這裡跟我泛酸,也不怕被人笑話。”崔氏抿嘴模樣無奈,回頭喚容蕪道,“阿蕪快過來,可得好好向你謝姨道謝啊。”
容蕪腳步似黏在了地上,廢了好大的力氣才挪動起來,走到了近前。
這位夫人不是別人,正是崔氏的手帕交——姬晏的母親謝氏。
“阿蕪見過謝姨。”容蕪低頭福禮,卻被人用手止住,輕輕拉進了懷裡。
鼻尖充斥了好聞的桂花香,耳邊是謝氏輕柔的聲音:“阿蕪不要聽你娘親挑撥,在謝姨這裡多禮可就是見外了,許久不見,來讓謝姨看看瘦了沒有?”
容蕪低著頭不敢與她對視,生怕一不小心就透漏出恐懼的神情。
上輩子,她最終被送上敬天臺的致命因素就是謝氏的去世,當時她選擇了極端的方法去阻止,沒想到最終不僅沒能救下她,反而將自己推向了深淵。
可若這一世同樣的事情再發生,她又該怎麼辦?
謝氏待她如母,就算不考慮姬晏,她不可能眼睜睜看她一天天的消損。可好不容易重活一次,她也總不能再讓自己落得那個下場……
“嗯……氣色是好了許多。要我說你這個娘親還真是狠心,竟把這麼小的姑娘送去寺廟一住就是小半年的,晏兒回來時只說了句一切都好,我這心卻是一直提著呢。”
“哪個做母親的能忍心?還不是……”崔氏急道,說了一半卻又止住,生生嚥了回去。
此時一旁坐著的鄭夫人笑笑開了口:“你們兩個倒跟做姑娘時沒什麼變化,還是幾句話就快要吵起來。”
“誰想跟她吵了?還不是她那張嘴太堵人……”崔氏說著瞪了謝氏一眼,謝氏無所謂地繼續摸著容蕪的頭發。
崔氏在昌毅侯府已是很少能如此放鬆地說話了,容蕪也是第一次見母親這般賭氣的模樣,不由覺得新奇,抬起頭細細觀察著。
“是不是你發現了朝恩寺裡靈山秀水特別養人,這才將我們阿蕪送去的?看這效果的確好,要不我也將阿洳給送去住幾天?”
“你看看她!”崔氏扭頭對著鄭夫人抱怨道,“三句話不到就能讓人說不出話來,還說我不去府上坐坐,去了也是供她消遣的!”
“這麼多年也該習慣了,都不記得當年多少人被她的外表給欺騙了。”鄭夫人莞爾,烹的茶燒開了,伸手給她們一人倒了一杯,“喝點水,消消火。”
謝氏和崔氏在做姑娘時是閔京城出名的雙姝,品貌才情俱是上佳,更難得是兩人形影不離,所以常常被人一同提起。
其中,謝氏因姿容絕瀲,氣質出塵而被人當作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女神,殊不知熟稔些的閨友都知道她有一張愛戳人心窩子的嘴。上女學時,面無表情的幾句話就可以讓慕名前來的公子哥卸甲潰敗,並且還友情幫著崔氏抵擋了不少桃花。
這些事跡流傳開來,一度成為那個時代的風韻佳事,讓人樂此不疲。
“怎會消遣你?明明巴結都還來不及,阿蕪這個兒媳婦我可是早早就看中了的。”謝氏笑的得意,眼中的光彩與她仙子般的外表很是不搭,說的話也讓容蕪渾身的不自在,若她真的只是五歲可能還不甚懂這話的含義,但她並不是,感覺想裝傻都好考演技。
“你何時巴結過我?也只是對我家阿蕪慇勤些罷了!”崔氏也不避諱容蕪,直接頂回去。
“也對,只要阿蕪滿意了就行,你這個娘親作用也不怎麼大。”